遠處傳來婦女搗衣的聲音,明月照在漣漪房中,一點點的徘徊,空氣幹淨的沒有一絲纖塵,天空中隻有孤孤單單的一輪明月。
漣漪脫下繁複的服飾,解開雲鬢,烏黑的長發和雪白的胴體輝映,在月光之下如玉瑜一般誘惑著人去擁有,她披上蠶絲長袍,嫋嫋身姿隱隱約約,更顯曼妙。
她白皙的腳踏在朱紅色的地毯上,步步生蓮,就像在走著什麼儀式一般,走向了赤嚳的房間。
輕輕推開門,赤嚳對著窗背著門,月光從他身旁漏在地上,長發簡簡單單的紮在後麵,身著樸素的白色夏布裋褐,本是貧窮之人穿的衣服卻讓他穿出了清貴的感覺。
漣漪輕輕走到赤嚳麵前,赤嚳正吃驚漣漪的衣著,漣漪便立刻拉開赤嚳的上衣,把頭深深的埋在赤嚳廣闊的胸膛上,肌膚與肌膚相觸,這樣溫暖的懷抱,這樣強勁的心跳,這樣真實的感覺。
日夜渴望赤嚳的懷抱,如今,成真了,她能感受到赤嚳火熱的鼻息,還有快速起伏的胸膛,宜人的體溫,這是她日夜渴望的人的身體,赤嚳的,屬於她的。
赤嚳的身體極其僵硬,漣漪也沒有別的動作了,隻是靜靜的靠在赤嚳胸前,感受他的一切。
月光在地上蔓延,把兩人的影子投的很長很長,遠處傳來搗衣的歌聲,空氣幹淨的沒有一絲纖塵。
赤嚳沉默許久,身體也不再僵硬,他緩緩開口說:“阿漣,你走吧。”
“不!你是喜歡我的對不對?”漣漪緊緊的摟著赤嚳,她抬頭看著赤嚳越發剛毅的臉說:“明明你是喜歡我的,我也喜歡你,可是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若我像她一樣與你有了肌膚之親,你不也應該娶我嗎?”
漣漪的眼神火熱,她的手攀上赤嚳的脖子說:“像當初許諾她一樣,許我未來。”
赤嚳立刻把漣漪推開,他和漣漪一起倒在地上。赤嚳低著頭,而漣漪則是難以置信的看著赤嚳,赤嚳的聲音很冷,他說:“滾。”
漣漪的身體顫抖,月光依舊是柔柔的灑在地麵,灑在漣漪顫抖的身體上。
太長的沉默,赤嚳終究還是不忍,閉著眼睛說:“回去吧,今天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漣漪逃似的離開了這裏,跑回了自己的房間,跪在地上,捂住嘴巴,問自己,自己究竟是怎麼了,究竟是為什麼會變得這麼下作?
為什麼她會變成這個樣子?不擇手段,用盡心機,為了達到目的不惜利用別人!
為什麼……她變得這麼肮髒,肮髒的讓她自己都心生厭惡。
她還有什麼顏麵出現在赤嚳麵前?
她算錯了,算錯了赤嚳對她和墨歌之間的差別,原來的計劃現在想起來多麼可笑。
她也開始算計赤嚳,算計赤嚳對自己的感情,本想利用一夜纏綿,讓他鬆口,放下心中的仇怨,停止報複。
可笑的是,赤嚳對她根本沒有男女之情,根本沒有……
她輸的一敗塗地,前世和今生的執念和幻夢被一擊擊碎,整個世界奔潰,就像打破支撐她活下去的信念,漣漪萬念俱灰,隻求一死。
她顫抖的爬起來,拿起桌上的一個茶杯砸在地上,茶杯立刻四分五裂,漣漪拿起一塊鋒利的碎片向脈搏上割,但是一隻修長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她動彈不得。
那隻手拿走碎片,漣漪抬頭便看到了修竹緊皺的眉頭,他歎息,脫下外衣披在漣漪身上說:“何苦?”
漣漪推開修竹,她所有虛偽肮髒,完全都被他看在眼裏,她如何敢麵對他。
“漪兒,你不必活得這樣悲哀。”修竹不顧漣漪的躲閃,把漣漪摟在懷中說:“漪兒,忘了他。”
漣漪的身體是冰冷的,就像一塊沒有溫度的石頭,修竹的身體也顫抖了兩下。
修竹放開漣漪,為她理理淩亂的頭發說:“漪兒,為什麼要叫阿漣呢?明明不需別人憐憫。”
漣漪茫然的看著修竹,回想起前世在仙界的一幕。
那時候的她那顆跳動的心髒,多麼渴望另一個火熱的心與之相靠。
她跪坐碧池岸上,看著倒影滿池的蓮花,然後對著水中自己的倒影說:“瘦影自臨春水照,卿須憐我我憐卿。”
水中忽然出現了帝嚳的模樣,漣漪的臉忽然全紅了,她轉頭看著帝嚳說:“九皇子。”
帝嚳則是隨意的應了一下說:“漣漪,你喜歡這首詩?”
“還好……”漣漪鼓起勇氣,認真的看著帝嚳說:“但是我更喜歡:宿昔不梳頭,絲發披兩肩。婉伸郎膝上,何處不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