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歌自小最怕的就是疼了,每每受傷,她都哭的不行,哭的他無可奈何,他不是仙,不會醫治的法術,隻能把那疼痛轉移到自己身上,才能讓墨歌好過些。
可是她卻為了帝嚳而喝下洗髓露,承受難以想象的疼痛。
她因為疼痛而蜷縮在地,睜開渙散的雙眼對修竹說:“哥哥,幫我……幫我把我的手腳綁起來……我怕……我怕我會自殺……太疼了……這還隻是第一天……”
她怕自己疼暈,暈過去之後便再也醒不過來了,於是她不停的和修竹說著她和帝嚳的故事,說他的怎麼認識的,怎麼打鬧的,怎麼相知的,怎麼相愛的。
“哥哥,你知道嗎?那時候的我啊,仗著有你,不把他放在眼裏,結果被他教訓了一頓,不過,他說的很對,不能因為我而毀了妖仙太平。”
“哥哥,他說,你把我寵壞了,把我嬌慣的那般蠻橫無理,我可氣惱了,他這話不但罵了我,還罵了你。”
“我做了很多讓他不開心的事情,我以為他會討厭我,甚至會想要殺了我。”
“例如,偷吃本該給天後的仙桃,例如,害他被天後責罵,例如……”
“例如,害得他受此情劫,害的天雷要劈他,害的漣漪仙子被拔去仙骨,害得他永生永世欠漣漪仙子的情。”
“但他沒有,沒有恨我,而是依舊護著我,我不能再自私的享受他給我的安逸,我要成仙,隻有成仙,才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他身旁。”
“我對不起漣漪仙子,她那麼愛阿嚳,我承認,我比不過她,有時候我都會想要為阿嚳做什麼,來證明我愛他不比漣漪仙子少……可是,我還是比不過她,我做不到為阿嚳引天雷。”
“但是我會陪阿嚳一起受天雷,不管怎麼樣,我都會站在他身旁,”
“我第一次看到漣漪仙子時,第一次體會到自卑的含義,她那麼好,又溫柔又善解人意,人人都喜歡她,而我,脾氣很壞,性子驕橫,除了有你庇護,我什麼都沒有。”
“哥哥,欠漣漪仙子的,我若是還不了,你幫我還,可好?”
修竹輕輕為墨歌擦掉溢出的淚花,然後握住墨歌的手,把施加在她身上的痛苦全部轉移到自己身上,然後說:“好。”
當墨歌成仙時,帝嚳已經投胎到那個沒有魂魄的赤嚳身上了,而墨歌也要下凡曆劫,看是否能曆過凡劫,若表現可以,才承認她的仙位,而司命星君給墨歌安排的身世是——風塵女子甄氏的女兒。
在天界懲罰修竹拿洗髓露之前,修竹已經把墨歌和墨丞相的女兒交換……改變了兩個女子的一生,亦或是所有人的命運。
修竹被罰禁閉天界兩月,就算解除禁閉之後也不能和墨歌見麵,不能再改變墨歌的命運。
天上兩個月,而地上已經十五年,那兩個被改寫命運的少女都長大了。
可惜……一個是丞相唯一的千金,一個是風塵女子的女兒。
命運嗬……我們的命運究竟由誰掌控?我們都不知道。
“天命反側,何罰何佑《天問》,容璧,你說,寫得好不好?”赤瀲站在容璧的書房內,捧著一本厚厚的書說。
容璧靠在書架上,低頭看著書,聽到赤瀲這樣說,他合攏那本《楚辭》,走至燭台,點燃羊形燈,書房瞬間亮堂了起來,他才說:“很好,如何想到它了?”
“看你在看《楚辭》,便想起了這句話,也想起了一些事情,天命究竟是人意,別人影響我們的未來,還是冥冥之中,人們按照天的意思這樣做了。所有人都是命運的玩偶,我們都踏在他早就布下陷阱的路上。”赤瀲的眼睛在燈下是晶亮的。
容璧笑著說:“自然是我們在造就我們自己的命運,沒有什麼早就寫好的命運。”
“真的嗎?那為何,我們一出生就注定我們要做我們不喜歡做的事情。”赤瀲說。
容府裏又傳來《步虛調》的琴曲,曲調飄渺容與還未睡。
“別想那麼多,回去休息吧,很晚了。”容璧傳來小廝,並說:“叫叔叔早點休息,再給太子備好馬車。”
容璧望著赤瀲離開的背影,用他自己一個人才聽得到的聲音說:“因為我們都有需要守護的東西,你要守護江山,我要守護家人。”
《步虛調》的聲音漸漸變小,然後低沉,最後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