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墨魄祭日(2 / 2)

腦海中是墨魄溫柔的笑容,笑著替他抹去眼淚,因為父親又罵他樣樣不及墨魄。

還有墨魄抱著他上樹時的無奈的笑,最後還是遷就他,護著他爬上樹。

還有墨魄幸福的笑,他開懷的笑,他平靜的笑。

最後,所有笑容都變成他臨死前唇邊安慰的笑。

那個躺在床上擁有幹淨五官的男子,微笑的說:“我不怪他,是我不懂得在朝堂活下去。”

墨白拉著他的手說:“他憑什麼要你死?憑什麼掌控我們的命運?”

墨魄卻再無回答,感受著墨魄漸漸冰冷的體溫,墨白癲狂道:“你真真……哈哈哈……我便奪了他的天下,我命由我不由他!”

不久,墨白以謀害忠良的名義血洗了朝堂,從此,人人都知道丞相墨白並不和他的外表一樣溫文如玉,再也無人敢與墨白作對,卻無人敢質疑他想要謀權篡位,因為他們主家,隻剩墨契那一個隻會武的年輕男丁。

我要顛覆他最在意的江山天下,來報複害你含冤而死的所謂帝王。

墨白轉身,望著泌水河的方向,道:“歌兒,切莫要我失望。”

墨歌忽然覺得冷,她的渾身都在顫抖,感受到她的異樣,赤嚳立刻握緊她的手說:“可是哪裏不舒服?”

“我……我也不知道。”墨歌搖頭,雙手把赤嚳的手包起來,放在臉旁,輕輕摩挲,赤嚳的手很大,都快趕上她的一張臉,她笑著問:“阿嚳,今晚你給我講什麼?”

赤嚳有些無奈,回想前幾日所作所為,腸子都有些悔青了。

前幾日墨歌一直不敢睡覺,賴在他身上哭成一團,鼻涕眼淚都分不清,說是會做噩夢,一睡便有燒得麵具全非的人還有白骨都來找她。

墨歌赤腳奔來他的軍帳,倒把他嚇一跳,她猛地撲進他的懷裏,讓他手足無措,手忙腳亂的替她擦眼淚,可是那眼淚卻總是擦不完,就如泉水一般不止。

最後墨歌哭累了,躺在他懷中抽抽噎噎,說不敢睡,要他講故事給她聽,赤嚳支支吾吾半天卻講不出半個故事,墨歌倒是嫌棄他連故事都不會說,吵鬧著要聽他小時候的故事。

赤嚳怎麼會說什麼故事,從小看些野史也要被視為荒廢功課,被墨歌這樣一嫌棄,他的臉都有些紅,剛想要說小時候的事情,搜腸刮肚,卻沒有什麼有趣的可以講。

他的臉估計已經紅的不成樣子了,墨歌早就不再抽噎,憋著的笑再也忍不住,噗呲笑出了聲,臉埋在他的懷裏,不讓赤嚳看她笑的咧開的嘴。

赤嚳感到十分的挫敗,最後隻得懊惱的說了一些他小時候的傻事。

例如把詩經背的一團亂,懶得念書便把書都燒了,最後被太後罰全部抄回來……

還有,會問太後,洪都王是誰?父親是什麼?母親又是什麼?

墨歌聽到這裏,又開始哭的泣不成聲,她從未見過赤嚳表現出一絲痛苦,可是,她知道,他的心很苦。洪都王妃在生他的時候死去,而洪都王一直在邊塞,所以他從小就在太後身邊長大。父親說,太後對赤嚳的期望太大,使他十歲就名動京城,使他變得異常早熟。

他身上有太多壓力,父親剛死,便要來這邊疆打仗,他並未表現出太多的悲傷,可是,誰又知道他千瘡百孔的內心。

她才剛十四,等三年不過剛十七,她相信她可以用自己的能力站在他的身邊,陪他一起渡過難關。

赤嚳見墨歌又哭的這麼凶,不知怎麼安慰她,隻能用哄小孩子的方法哄她,把她摟在懷中,輕輕拍她的背,不知過了多久,墨歌終於沒有動靜,赤嚳卻發現她已經睡著了,一雙手卻緊緊抓著他胸前的衣襟不放。

從那天以後,每晚墨歌都要他講故事,睡著了也不肯放開赤嚳的手,赤嚳都要絞盡腦汁離開,還不能吵醒她,不然又是要絞盡腦汁講故事給她聽。

“我真的沒什麼故事可以講了……”赤嚳無奈的說。

“那唱歌給我聽吧。”墨歌倒是退而求其次,實則是變本加厲。

赤嚳想了半日才說:“隻是會唱一些宮廷裏常常唱的歌曲,因常常聽,才記得住一些。”

“那你會什麼啊?”墨歌瞪大了眼睛,等著赤嚳回答。

“青梁懸想曲,步虛詞……”這些都是皇宮宴會常常要歌舞的。

“青梁懸想曲,我要聽青梁懸想曲。”墨歌眉眼彎彎,赤嚳倒是鬆了一口氣,還怕她都不喜歡,依舊要他講故事。

“是誰在青梁上……逆天為汝,誓取天下相付,你我傳奇誰書?”

男子低沉渾厚的聲音輕輕的哼唱著這一首曲子,一遍又一遍,墨歌望著赤嚳輪廓分明的側臉,心中暖流蓬勃而出,把臉貼著赤嚳的掌心,也隨著赤嚳哼起來。

“是誰在青梁上……閑愁自惹,煙滅鐵馬金戈,你我傳奇誰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