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的那個雨夜她像破碎的娃娃一樣倒在血泊中。
在醫院裏醒來時,陌上很想笑,她沒死。她睜開眼睛,整張臉孔都又脹又疼,最痛的還是小腹,雙腿都是麻木著的,用盡了力氣稍稍挪動一下,她看到玻璃窗上映出自己的倒影,右手和右腿被懸在空中那是粉碎性骨折帶來的,額頭上纏著繃帶,胸前也纏著厚厚的繃帶。
她歪嘴笑了一下,就像電視上的木乃伊。
她蘇醒過來之後,醫生每天來看她數次,跟她說話,談談她的病情,告訴她,她的腿傷還好,胳膊釘了一塊鋼板,肋骨折掉幾根,孩子沒了……
是的,孩子沒了……明明那麼重要,卻被放在最後告知。
無論護士和醫生如何跟陌上說話,她都不發一言,就好像是失去了說話的能力。直到有一天護士在她床頭放了一束玫瑰。她才終於開口,嘶啞著嗓音問她,“為什麼要救我?”
護士被她淒厲的聲音嚇到趕緊找來醫生,醫生本著人文主義關懷又對她勸說了一番。
上帝要她活著,她就要活著,就像要她死去的時候也毫不猶豫。
日子一天天過去,露娜在下課後回來看她,不多說什麼,隻是陪她,給她帶來一束玫瑰,每日一束,從來不變。露娜說花是艾倫托她送來的。
四個月過去,她身上的繃帶越來越少,那些玫瑰放在病房裏,枯萎的被新鮮的換上,就像日子從白到黑的過著,第二天又是一天。
葉洵一直都沒出現。也對,他怎麼會出現,是他想要殺掉自己的孩子。
一個月後,陌上拆掉鋼板即將出院,臨出院的一周前,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走進病房,他自報家門說自己是艾倫先生的管家。
管家?陌上倒是不知道。
他從公文包裏拿出一張黑色的卡片給陌上,陌上當然知道那是幹什麼的,她曾經從裏麵取出來一千歐元。
老人說,“艾倫希望您能收下。”
陌上笑了笑,“他這是什麼意思?”他要用這個來打發她?還是用這個來彌補什麼?
老人睿智的眼睛看著陌上,他說,“您失去了孩子,身體還沒恢複,希望您能收下,如果您覺得這些還不夠,可以聯係我。”他說著拿出一張名片。
陌上搖搖頭,“不必了,他不必對我這麼費心費力的,我都替他累。”
老人還是將名片放下,看著眼前的女孩兒,“小姐,您必須知道一件事,先生他不想傷害你。”
“不想傷害?可是他害死了我的孩子!”陌上幾乎是用質問的語氣向那老人說話。
老人搖搖頭,直視陌上,“除了孩子,您本不必遭受這些的。”
陌上抑製著眼眶裏打轉的液體,別過頭不回答。
半晌,老人等陌上情緒平複才說,“您還需要我為您做什麼嗎?”
陌上搖頭,起身走到窗前,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