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宮椒房殿內,豪華的殿堂,濃鬱的熏香,所有的一切都掩蓋不了那個高貴的美人兒臉上毫不掩飾的憂傷。
大殿上伺候的宮女們都噤若寒蟬的跪伏著,因為皇後娘娘已經整整一個時辰坐在那一動不動、一語不發了。
阿嬌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她不敢閉眼,隻要一閉上眼睛,就看到那個渾身是血的女人躺在她的麵前苦苦哀嚎。那種仿佛發自地獄的絕望嚎叫,讓她渾身不住顫抖,從心底感到寒冷。
雖然她明白母親這麼做都是為了她,可是讓她親眼看著那個女人在麵前痛苦的死去,實在是太過殘忍。
那個宮女她又有什麼錯呢,這一切都是因為她幸運的被皇帝寵幸,而後又何其不幸的懷了他的孩子。
阿嬌也想過給劉徹生個孩子,至少這樣她的皇後地位就能穩固,母親也能安心。可是孩子都是上天賜予的,她沒有福分,也沒辦法強求。
長公主可不這樣認為,她認定阿嬌沒有孩子是因為劉徹對她過於冷淡,寵幸太少。連一個小小的宮女都能懷孕,甚至有可能在皇後之前誕下皇長子,這樣的事情絕對是不允許發生的。
阿嬌過於軟弱,所以長公主替女兒出頭,指控那個宮女與侍衛通奸,因奸成孕,在永巷前杖斃。她要讓整個後宮的女人都知道,別以為皇後好欺,就可以為所欲為,她館陶長公主眼裏可容不下妄圖挑戰皇後寶座的女人。
阿嬌雖然憐憫那個死去的女人,可她從來沒有挑戰過母親的權威,即使再不願,也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在亂棍下流產,直至死去。她不知道劉徹知道了這件事會怎麼樣,等他回宮,她該怎麼去麵對他。
其實劉徹回宮後,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就知道了這個事情。雖然他對一次毫無印象的寵幸後無意留下的種子沒有任何感情,但是長公主的做法還是讓他怒火衝天。這劉嫖現在是越來越放肆了,仗著功勞在未央宮肆無忌憚,連皇後也隻能被她牽著鼻子走。
劉徹現在的能力還不足以除去這顆毒瘤,但是隻要有她在,林夕顏和長兒就不可能平安進宮。就算是為了他們一家能夠早日團聚,他也要想辦法打壓了她。
這時內侍來報,太尉田蚡求見。
劉徹的臉上恢複了清淡的表情,對閔鍾微微點頭。
一身皂衣,頭戴武冠,腰佩印綬的田蚡低頭躬身的小步來到劉徹身前,行過大禮後,劉徹虛扶起他,微笑著說道:“不是在朝堂之上,舅舅不必行此大禮。”
田蚡抬頭看向劉徹,雙眸中透著受用的光,嘴上卻說:“君臣之禮豈可輕費。”
劉徹眼中譏笑一閃而過,微笑著說道:“舅舅可是有事?”
田蚡左右看了看,望著劉徹欲言又止。
劉徹對閔鍾使個眼色,閔鍾自帶著宮女內侍們下去了。等到殿門關閉,劉徹才對田蚡說道:“舅舅有話就說吧。”
田蚡靠近劉徹一些,壓低聲音說道:“想必陛下已經知道永巷之中發生的事情了。”
劉徹微點了點頭,等他繼續說下去。
田蚡一臉厭惡的說道:“這長公主也太過張狂,胡亂捏造個罪名就敢私自處死身懷龍裔的宮女。這偌大漢宮,如今已如她家後院,陛下再不能容她如此放肆下去。”
劉徹輕顰眉頭,對田蚡說道:“舅舅不必再說了,長公主的事自有皇祖母管教,還輪不到朕來說話。”
田蚡憤憤不平的說道:“這件事已經震動整個未央宮,長樂宮未必就沒有耳聞,太皇太後隻怕是不想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