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離軒隻當拂尤是貪玩,因而隻是往拂尤長去玩的幾個地方去了,自然就沒有尋到那個高台之下。而其餘的人雖是毫無方向的全麵找尋,但在聽說今晨高台處有人行刑,便都沒敢尋過去。
本想拂尤平日裏厲害得很,不過可能隻從前還在外頭的時候除了什麼事情,特別害怕血。平日裏誰不小心劃傷了手她都能嚇得半天不敢去見那人。如此,她斷然是不會去觀刑的。
最後還是葉想起,拂尤根本不知道何為觀刑,恐怕是隻曉得熱鬧便湊了過去……
還真是一語成讖。
方離軒在黃昏時找到拂尤,帶回寢宮,如今已是夜半,拂尤卻一直睡著,沒有一點醒來的跡象。方離軒時不時地去到拂尤的房間查看,最後幹脆就留在了她的房間。
在拂尤的房間裏,方離軒端坐在床對麵的椅子上,閉目養神。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方離軒突然睜開了眼,向外歎出一口氣,然後起身走到了拂尤床邊,看著躺在床上的拂尤。
她這時是規規矩矩地躺在床上,這個場景方離軒還是第一次見,不對,應該說是第二次。第一次是他將還是個小姑娘的拂尤帶回這裏時。
不過那時他隻將她送去那些老媽媽那裏,在老媽媽們安頓好了她之後瞧了一眼,便再未想起去看。
再之後,這個小丫頭到了他寢宮,成了他宮裏的姑娘。
想到拂尤賴他寢宮的種種,方離軒還真是隻能無奈地歎上兩口氣。嘴角不經意地掛上無奈地笑意。
總之,這個拂尤姑娘絕對沒有姑娘的樣子……
隻是,如今這樣靜了下來,細看之下,這個姑娘原是比夢溪長得還要乖巧幾分。夢溪是性情嫻靜乖巧,蕙質蘭心,不過長得本是有幾分嫵媚的;而拂尤平日風流靈巧,行為乖張,卻是長著一張清秀精巧的小臉。
方離軒這一生或許就隻這樣打量過兩個女子。
睡夢中的拂尤似乎並不平靜,像是掉進了什麼夢魘,柳眉微微蹙起,額上還出了一層薄汗。
“拂尤?”方離軒看到有些動靜的拂尤,出聲喚道,企圖喚她醒來。
不過拂尤卻隻是又更加厲害的蹙了蹙眉,頭微不可查地朝兩邊偏了偏,像是想要擺脫什麼一樣……
“君上……”
拂尤的唇輕輕動了動,吐出模糊的言語——“君上……”
“拂尤?”方離軒坐到床邊,俯下身子,盡力聽著拂尤嘴裏含糊不清的話語。
“救我……”拂尤的表情有了些變化,似乎是有些驚懼,整個人掉進了夢魘,想要掙脫,卻又掙脫不開的樣子,嘴裏還在含糊,在夢中,這模糊的聲音應當是響徹天地了吧……
方離軒漸漸聽清了拂尤的話,臉上的神色微變,側過身子將拂尤抱在懷中,“拂尤?你醒醒……”方離軒知她是被夢魘唬住了,卻又沒有辦法可以將她喚醒,隻能這樣抱住她。
如此,拂尤還是沒有醒來,不過似乎像是感覺到了在人懷抱中的安心,漸漸地平靜了下來。
她小時候有一次發燒,他也是這樣安慰她的?
發燒……
感覺到懷中人的體溫不對,方離軒騰出一隻手撫上拂尤的額,很快手背便傳來了熾熱的溫度。
方離軒狠狠地將眉一皺,將拂尤放回被窩裏,然後蓋好被子。一套動作做得從容,行雲流水,之後便出了拂尤的房間。
剛一到大殿,在大殿內的宮人們斌紛紛停下了手中的活計,起身向從拂尤姑娘房間裏走出來,並且麵色不佳的魔君行禮。方離軒並不理會他們,徑直走到大殿上他常站的位置。
“拂尤有些發熱,請醫師過來。”方離軒對著眾人吩咐到。
眾人聽到這話後,臉上都露出了些擔憂。拂尤姑娘平日裏是不害病的,可一旦若是有些什麼病痛必定至少都要折騰上一個月。還不知這次魔君又要找誰發難了……
已經有人領了方離軒的命令去請醫師了,就在剩下的人這樣揣測著自己魔君的心思時,他們的魔君大人靠口說話了——“拂尤今日為何去觀刑?”
清朗的聲音帶上了些寒意,悅耳的聲音有些淡漠,很顯然,這邊是魔君大人發怒的先兆了。
不對,這邊是魔君大人有幾分慍怒的狀態了。方離軒發怒時便是如此,不變臉色,也不疾言厲色,隻是將聲音這樣微微地冷下來,便是叫人害怕了。
與之前宮人們猜測果然是相差無幾,拂尤姑娘出了事,魔君大人定然是要追究的……
不過,他們這些宮人清晨是將拂尤姑娘目送出寢宮之後便不知她的去向了,如何能答上方離軒的問題?又不敢直接答不知,因而殿內一下便沉默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