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承在麵對昔日最親密的兩個女人的時候,眼睛裏刮起了沉痛的風雲。

他開口的時候,聲音錚錚無可撼動:“師母,我所做的一切,對得起天地良心,對得起我爹娘的在天之靈,亦對得起我自己的本心。”

“此事原本隻針對燕行一人,連累到你和師妹,是我不願看到的……”

鍾相思慍怒地看著他,“你這個傻孩子!你師父教你這麼多年為人處世的道理,就是沒有教你明辨是非的能力!我和你師父便猜想是有人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讓你這般不清醒!”

“承兒,你從小和你師妹一起長大,我和你師父對你怎樣,難道你沒看在眼裏嗎!?”

燕承沉聲打斷她:“師父師母對我恩重如山,師母對我關懷備至,猶如親生兒子一般。師母——”

他翻身下馬,對鍾相思遙遙跪下,“因為師父的原因,連累到你,燕承對不住您!”

鍾相思含恨苦笑一聲,“那你告訴我,是誰告訴你什麼——你師父對大周恪盡職守,鐵麵無私,這些難道你沒看到嗎!?”

燕承從地上慢慢站起來,“他——是殺我父母的仇人!”

“你胡說什麼!?”鍾相思震驚地看著他。

“他連您都騙了罷——”燕承勾起一絲嘲諷的笑,眼裏閃著恨意,“他對您說,我是他一對遇上了山賊的夫婦手中救下來了,救下我的時候,我爹娘便一緊氣絕了,可事實——”

“殺死我爹娘,將我搶走的人,就是他燕行!”

“他以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可實際上,在他殺死我爹娘的那個晚上,路邊有一個小和尚將這一切都看到了!那小和尚如今已是天青絲的方丈,去年我與他相見時,他認出我身上的玉佩,所以——”

“燕承,你太糊塗!”鍾相思滿臉恨鐵不成鋼的神情,厲色看著他,“枉你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什麼樣的小和尚,怎會那樣巧就看到你爹娘被殺,又看到你身上的玉佩?經過二十多年,難道他見到你身上的玉佩,就認出了你?若真有你說的那樣的事情發生你師父既然殺了你父母,又將你搶走,又怎會留下一個活口?那和尚能清楚的看到你身上的玉佩,那要離得多近,才看的那樣清楚!這些,你都仔細想過沒有——”

你說的這些我都想過!燕承神情激動不已,“可他清楚的說出我爹娘被殺的年月時辰,叫我回去翻軍中的軍誌——二十七年前的那天晚上,師傅奉旨捉拿人犯,那天的行程應當在軍誌之中表露出來,可我翻查那天晚上的軍誌,卻是空白的!”

鍾相思麵露痛苦地搖頭,“你應當早一點說的……若你當麵問你師父這件事,又哪裏會……”

“我問他,他自然不會承認。”燕承冷冷地說,“他不會承認自己是因為動了貪念,看到與他競爭的對手的左膀右臂,動了殺意,因為隻有殺了競爭對手的左膀右臂,他才能坐穩將軍的位置!”

“你都是胡說!你到底被什麼人灌輸的這些思想,難道你看不出來你師父是一個對權力地位毫無興趣的人嗎!?他這些年駐守邊疆,何時做過昏聵盤剝士兵的事情!若他有那等見不得人的小心思,怕是無法鞏固他這些年在北疆的地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