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從驛站裏出來的匆忙,裝著金銀的包袱並未拿出來。

匆忙之中,一家人身上所帶著的銀子湊在一起不過二十餘兩,燕行還要看病吃藥,總不能做打家劫舍的勾當,需得找人接濟上才是。

鍾相思出了門一趟,禾麥與六郎便守在燕行歇息的那間屋子裏。

倆人也餓了一整天,方才郎中家的婆子見他們形容可憐,又帶著病人,施了三碗粥給他們。

那粥水這會兒早已經化成了水,在肚子裏連同餓蟲一起變本加厲地抗議著。

夫妻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銀子被鍾相思帶走,這會兒誰都沒法子弄點吃的來。

“我再問方才的大娘要一碗粥吧?”六郎瞧禾麥肚子裏的叫聲越發的洪亮,有些坐不住了。

“一會兒娘回來了就給咱們帶吃的了,再忍一會吧。”禾麥攔住他,道。

出門在外,尤其是在這陌生的地方,還是少開口求人的好。

就算已經逃離了大周,他們行事還是要以低調為主。

可不能有半點馬虎大意,否則一次粗心,怕是要付出血的代價!

在屋裏等了一個多時辰的功夫,倆人困倦不已,伏在燕行床榻便打起了盹。

又過了一會兒,鍾相思拎著吃食回來了。

禾麥見鍾相思臉上隱隱約約有些愁容,就連吃飯也不是很積極,便知她有心事。

“娘,找到爹的那位朋友了嗎?”禾麥輕聲問。

鍾相思道:“找到了,我剛剛從他們家裏出來。隻是,你那位叔叔現在不在家裏,他家裏隻有他的夫人……”

鍾相思的話說著說著,遲疑了起來。見女兒關切的目光傳來,鍾相思勉強笑了笑,“一會兒吃完飯,咱們就帶著你爹,去他府上。”

“事情這樣順利?”禾麥覺得沒有這麼簡單,“那娘你還愁什麼?”

“沒什麼,”鍾相思搖頭,輕聲道,“隻是想起上次同你爹來月牙城的時候,縣令夾道歡迎,全城百姓都圍觀咱們大周將士的樣子了……”

原是感念物是人非……

禾麥抿了抿唇,摟住鍾相思的肩膀,聲音裝作很輕鬆的樣子,“娘,以後咱們就在西郊住下了,一切都會重頭開始,娘,咱們的日子,不會過得比以前差的!”

鍾相思也笑了,“對,一家人在一起,才比什麼都重要!”

下晝時分,鍾相思在外麵叫了一輛馬車,六郎夥同郎中將燕行抬上了擔架,又抬上了馬車。

燕行已經醒了,得知是在去舊友的路上,扯出笑容笑了笑。

“上一次來是七八年前了罷?若湯兄今日見了我,怕是要笑話我這模樣了。”

“湯三重不在家裏。”鍾相思說道,“月餘前他同李氏外出回了老家,現在還未歸來。”

“不在麼?真可惜……”燕行悵然地歎了口氣。

“那現在湯家,是趙管家在主事?”燕行又問。

鍾相思垂了下眼睛,淡淡答道:“不是。是新娶的一個女子,姓常,她在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