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裏幾個人默默點著頭附和，陳五得意掃了眾人一眼，清了清嗓子，又說：“要我說，你們林家現在就兩個漢子，剩下的都是女人孩子，能吃多少？那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那糧食麼，拿出來跟大家分享，往後你們爺們不再村裏，大家也能照顧著你家女人不是？弄得扣扣搜搜不爽利，你叫大家怎麼幫你……”
“這話說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林家的男人同陳五叔家的女人似的，死絕了呢！”
人群外頭忽然響起一個脆亮利落的聲音來，禾麥徑直穿過人群，站在了六郎身邊，動也不動的望著眾人。
一雙眼，直敢與這十幾雙眼神對視，毫不示弱。
六郎微微俯首湊近禾麥的耳朵：“你怎麼來了？”
禾麥笑眯眯的看著他，跟他咬耳朵道：“我就猜到你和哥就算來送糧食也要被為難的。你們兩個君子，同那無賴吵嘴太掉價，不如放著我來。”
她靈俏地衝六郎眨眨眼睛，“要是今天我落得個潑婦的名聲，你可不許嫌我！”
六郎含笑望著她：“誰敢說你是潑婦，我就他知道知道什麼叫潑夫！”
陳五瞧著麵前小夫妻兩個眉來眼去竊竊私語的樣子，臉一垮，扁扁嘴說：“你這丫頭嘴夠厲害的，不過，我可沒說過你家男人死絕了的話！咋，在外頭賺到錢，回村裏來揚眉吐氣？算逑算逑，你就當我放了個屁！你這架子大的厲害，我們可惹不起！”
“惹不起你就莫瞎出頭，糧食被我相公和哥哥搬到了裏正麵前，一切聽憑裏正安排。這些叔伯嬸子都沒說啥，你哪兒來那麼多事兒？想吃臘肉的人，怕是你罷？”
“我可沒那般饞！就是就事論事！說說還不行？嗐！”陳五不屑的一甩亂蓬蓬的頭，“老子樂意說，你個丫頭片子牛哄哄的幹啥？有本事來堵住我的嘴！”
“行了陳五！”裏正不悅地瞪著陳五，“你咋說也算是禾麥叔伯輩的人了，這麼跟晚輩說話，也不怕被人笑話！”
“什麼晚輩長輩的，這年頭，誰手裏有糧食誰就是爺！”陳五嘟囔著，腳步開始往人群外走，還不忘忿忿地看了一眼禾麥，“這丫頭嘴這麼損，活該生不出孩崽子來……”
六郎的眼神倏然見如浸了冰霜的寒月，寸寸掃向陳五，拳頭慢慢的鑽進。
禾林也將這話聽的清清楚楚，登時就怒了。
他揚起了拳頭，先與六郎之前憤然衝了上去，一拳砸在陳五的臉上：“你胡說什麼！？你才生不出孩子來！！”
平日的白麵書生禾林在眾人麵前從來都是文弱寧靜的，何曾露出過憤怒到大打出手的一幕？
陳五先是被砸懵了，被撲在地上之後，很快爬起來反擊，“老子日恁娘……”
他拳頭還沒碰到禾林的臉，就被側麵突然襲擊來的拳頭截住。
那鐵板似的拳頭打在陳五的胳膊上，隻聽一聲清脆的骨碎聲音，陳五疼的五官扭曲在一起。
在雜亂的人群裏，六郎收回拳頭，臉沒有一點溫度的地望著地上嚎叫的人，眼神冰涼。
這還不算，眾人七手八腳的圍過來分開兩人的時候，也不知誰的腳在陳五的腳腕上重重的踩了一腳，陳五抱著腳腕抽搐的滿頭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