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禾麥與六郎說了和離一事之後,青村山腳下的楊家小院,她再也沒有回去過。而六郎也不知是自愧還是怕見了禾麥的麵被提起和離一事,竟也未曾出現在禾麥麵前過。

禾麥從鎮上找了木匠,打了一張尺寸合適的床。白天開門做生意的時候,那床上用來放置雜物,晚上的時候,將那雜物拿下去,將被褥從床底翻出來,便能睡個舒服覺。

惦念著秦氏的時候,禾麥從清蘆村直接搭車回去,也不往楊家小院的方向多邁一步。

秦氏自然是不知這兩個孩子如今鬧和離,隻信著禾麥說的,如今清蘆村上的生意紅火,每日早出晚歸太辛苦,在清蘆村住上個把月,入冬關攤的時候便回來了。

這日秦氏眼見禾麥又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回村,眯眼笑道:“你跟六郎兩個怎不一齊回?他前腳剛走,你後腳就回了。”

禾麥聽見六郎二字,有些不自在,但還是吞吐了下,說:“他平素活計忙,我這生意也兼顧不過來,能回來看您老人家一眼都是硬擠了時間出來,奶奶,你晌午吃了什麼?”

“六郎從外頭給我帶了半隻燒鵝,”秦氏說,“那你鋪子上人手緊,過一陣子你哥和春花成婚,你這人手不是更緊缺了麼?”

“等到我哥成婚的時候,曉市鋪子差不多早該關啦,就算忙,也忙不了幾天。等開了春,要是春花沒有身子,就繼續回我那兒幫忙,工錢我給她開三倍。要是懷了身子呢,我就讓她在家安心養著,奶奶你說可好?”禾麥笑著說。

“是,我是盼著春花嫁過來,能今早有喜的,”秦氏笑眯眯地說著,忽地眼睛瞄到禾麥身上,“先前我和你說的,你可還記在心上?”

禾麥自然知道秦氏說的無非是先前勒令她和六郎趕快造娃的事情,可眼下,再說此事實在不妥。

她也不願再跟老太太打太極,聲音小了些便道:“奶奶,如今我這鋪子上的生意剛有起色,我總不能這功夫眼放下生意不做,懷著身子生娃罷?我還盤算著明年攢夠了銀錢,去鎮上弄個大點的店麵呢!都說這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奶奶,生娃的事,過兩年再說罷。”

秦氏有點生氣,一拍桌子道:“上次還答應的好好的,怎麼這次又推到兩年後了?你這孩子,怎不知男人心呢?六郎那是疼你,才不催著你要孩子,可你卻沒個輕重緩急,把孩子先生下來,大不了我幫你帶著,你自己經顧你的生意,不是很好麼!”

禾麥眼見秦氏動怒,乖乖地閉上嘴巴,挑起了水桶出了院子。

挑水回來的時候,老遠卻見秦氏的茅院外頭站了個身穿灰色布衣的人,頭上戴著青巾,一副小廝的模樣,正和秦氏說話。

等禾麥走得近了,那小廝也和秦氏說完了話,回過頭來他正看到禾麥往跟前走,便對禾麥笑了笑,“禾麥姑娘。”

禾麥挑著水桶進了院裏,問秦氏:“他是誰?”

秦氏還沒緩過神兒來,愣了愣,才回答禾麥:“是李府上的一個下人,來通稟說……說苗苗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