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裏黑咕隆咚的,但仔細一看,竟然看到了一堆死老鼠的屍體與一群爬在同類屍體上的活老鼠,正吱吱叫著呢!
禾麥忙縮回了腦袋,心口突突跳著快走了幾步,回到六郎身旁。
芳嬸兒被扶進了屋子去,這會兒換完了衣裳,臉色在月光的照耀下慘白慘白的,招呼倆人進屋。
禾麥遲疑了一下,拉著六郎的手,回道:“算了,芳嬸兒,你沒事兒就行了,我們就不進去了……”
芳嬸兒愣了一下,似是看出來禾麥的為難,動了下嘴角,“屋裏幹淨,沒被扔那些亂碼七糟的東西,進來吧,我瞧你們衣裳也濕了些,進屋暖和暖和,喝口水再走……”
進了屋,禾麥瞧了一圈幹淨的屋裏,訝道:“屋外頭的東西……那是被人扔的?”
屋裏與屋外似是兩個不同人家的屋子,外頭髒亂惡心,裏麵溫暖幹淨,想起方才河岸邊受到孩童的欺負的芳嬸兒,禾麥詫異急了,芳嬸兒現在怎的任人宰割了?
芳嬸兒給倒了兩碗熱水,往禾麥六郎的麵前一推,“是,已經一個多月了,這院子,早上我才收拾的。”
她頓了下,“這已經算好的,平日裏,還有往我這屋裏扔被剝了皮的死耗子死貓的,這兩日,恐怕是天冷了,逮不到那些東西了。”
“為什麼不告訴裏正?”六郎皺眉問。
芳嬸兒搖頭,“沒用。”她嘴角牽起一絲苦笑,“彪兒那婆娘,帶頭扔髒鞋臭襪哩!”
“為什麼啊?”禾麥目瞪口呆,“不是是因為你和……和我二叔的事兒麼?這和她,和他們有什麼關係?”
那彪兒平日不是和芳嬸兒關係很好麼?怎麼出了事情帶頭來搗亂耍壞?
“她覺得,她家爺們和我有一腿,帶著大半個村子的婆娘來我家扔髒物、吐口水……”芳嬸兒低著頭說,不帶血色的臉上已經木然了。
禾麥不知說些什麼,呆呆道:“可這怎麼住人?總要想個法子才是!”
六郎道:“不如報官?這樣或許可以震懾拿些搗亂的人。”
“沒用,”芳嬸兒淡淡說,“現在村裏每一個人都恨我入骨,若我再去報官,給村子惹事兒,那我和長新,怕是回被攆出小青村,就算我……我自己沒什麼,總要顧及著長新才是。”
禾麥默然。
從前的芳嬸兒的確很討人厭,在人前人後都沒什麼眼色,專願意嚼舌板子傳瞎話,可……若說她做過什麼喪盡天良的事兒麼?沒有。
但再說彪兒這些人,她們憎恨的是芳嬸兒在男女之事上的混亂,以及她可能勾搭過自己家男人的可能。從這一點來說,她們的所作所為的確過分,卻也能夠理解……
此時,禾麥也不知勸慰芳嬸兒些什麼,隻得跟著歎了兩口氣。
芳嬸兒瞧她幾句話將禾麥弄的默然,忽的咧咧嘴巴,勉強堆出笑容,說:“其實也沒啥!長新已經在鎮上給我找了個活計,說是在浣衣坊洗些衣裳……雖然苦累些,但總有個吃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