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麥守在秦氏身旁一夜未睡,默默的看著窗外的景色由墨空轉成了魚肚白。

雞鳴過三遍之後,老太太起身了,禾麥在灶房已經做好了早飯,六郎與禾林也從家那邊過來了,帶了兩隻鮮活的野雞,應當是現去山上獵的。

“燉了給奶奶補身體。”六郎擦擦額頭的汗,對禾麥說。

他應當是天不亮就上了山,這會兒又急著忙著趕回來,將雞送過來。

禾麥心中受用,可嘴上卻說不出什麼。

楊六郎看她輕動的唇瓣便知她想說些什麼,幹脆拍拍她的手背,“我去盛飯,你去侍候奶奶起身罷。”

一個白天,老太太的精神尚可,到了晚上,徐薑送了另一副藥來,用另幾位效用輕的草藥替換了麝香。

“這幅藥有安神凝心的效用,每日晚間服下。記住,切莫再讓老太太憂心操勞。”徐薑叮囑道。

禾麥謹遵醫囑,等到了老太太服了藥後,天色還未黑。

“六郎,哥,你們在這兒照顧奶奶,我出去一趟。”她對六郎道。

“你要去哪兒?”禾林側頭看著她。

禾麥的腳步頓了頓,“出去走走。”

六郎沒在攔她,恐怕也看的出來,禾麥的目的很明確,便是林家。

今兒是初八,是老太太的生辰,而再過幾個時辰,便是這村裏另外兩個人幽會私通的日子。

在去林家之前,禾麥去了芳嬸兒家門前看了一眼,屋裏亮著燈,院門未落鎖。

屋裏有人。

禾麥心中 有了定奪,便放下心,徑直往林家走去。

林家門前大門緊緊的鎖著,門縫裏向外透過一絲微光。

不多時,禾麥便已經站在了林家院裏。

望著院裏熟悉而陌生的一切,禾麥將目光放在了透露出微光的正房。

這院裏她曾住過月餘,開始的時候,秦氏住在正房,她住在南麵的廂房裏。

後來林長軍病逝,林長喜夫婦正大光明的搬進了秦氏的正方,她與秦氏一起搬進了在正房後身的小廂房裏,連一個解釋都得不到。

屋子朝北,那一陣兒又正是冬天,屋子一天到晚也沒有陽光,裏麵陰冷而潮濕,足能凍死人。

她不知是怎麼和秦氏依偎著渡過了那個身心皆冷的冬天的。

直到現在她才清楚一件事,一味的忍讓,得不到任何回報,而欺淩者,隻會變本加厲的施壓、惡毒。

林禾麥四處掃了一眼,在地上拾起一顆小石子來。

慢慢的靠近屋子,手腕發力,嗖的一聲——屋內油燈滅。

屋裏傳來趙氏欸喲一聲,隨即是一陣汙穢難聽的髒話。

髒話沒說兩句,趙氏無聲無息之間,身體倒在了地上,昏死過去。

一隻麻袋落下,從頭到腳裝下了她……

……

……

趙氏不見了整整一天,她男人林長喜自然知道。

可今日是初九,是趙氏每月必回娘家的日子,林長喜沒多想便以為趙氏是回了家。

可他卻沒想想,屋裏那些趙氏每逢回家必拿回去的衣裳收拾還在屋裏,他女人,真是回了家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