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六郎道:“禾林性子單純,若是知道這一幕,怕是會很難過。”

禾麥淡淡道:“他總是要接受現實的。難道永遠在別人的羽翼下成長麼?他這樣軟弱的性子,莫說在外闖蕩,但說在小青村,恐怕都會被欺負死。”

她瞅了瞅兩人已經走遠的背影,歪頭道:“你說,徐郎中是那坐懷不亂的人麼?送到嘴邊的肉,他會不吃麼?”

六郎好笑的瞥了一眼禾麥好奇的神色,忍笑道:“你太小看徐薑了。他這人平日裏雖然古怪了些,但怎麼說也是見過世麵的。我的這幫兄弟,哪個都不是能被美色所輕易迷惑的。”

禾麥見他這樣肯定,不禁好奇,“你這麼確定?”

六郎點頭,張張嘴似乎想解釋一下,半晌卻又抿了下嘴巴,衝禾麥笑笑,“因為他們都是我的兄弟,我很肯定。”

晚上等禾林從雜間裏睡醒了,第一件事就是到處找秀兒。

禾麥見他睡眼惺忪一臉迷茫的樣子,真是不忍告訴他事情。

偏偏這個時候,秀兒自己從外頭回來了,沒等進門就嚷嚷喊著禾林的名字。

禾林趕忙拋下禾麥跑到秀兒身邊了。

“真是太沒出息了。”禾麥喃喃的道。

從裏屋出來的六郎見她歎氣的模樣,安靜的陪她站了一會兒,繼而開口問:“一會兒……我還在屋裏?”

昨兒兩人共處一床是意外,禾麥後來的表現足以說明這一點。

可兩人畢竟還是羞澀不好意思的,所以今兒六郎還是得問問禾麥的意思才行。

禾麥臉紅了紅,故作不在意轉頭回屋,一麵道:“在屋裏!那樣的女人,我怕她髒了我的炕!”

好在今兒禾麥有所準備,從銅皮箱子裏扯出兩件秋冬穿的夾襖,拚在了一起,衝六郎笑笑道:“今晚你就別和我搶了,這兩件襖子我蓋著足夠了。”

六郎見她堅持,隻好同意,又從箱子裏扯出一件衣裳來,簡單的疊了疊卷成個布枕頭,放在自己睡的位置。

熄了燈,兩人在炕上望著灰暗的屋頂,兩雙漆黑而明亮的眸子都在眨啊眨。

他們的距離貼切的似乎連眨眼的聲音都聽得見。

窗外是溫柔平靜的夜晚,屋裏,是靜謐幽寧的氣氛。

禾麥靜靜躺了一會兒,幽幽想,這樣躺著,倒是覺得屋裏越來越熱,怕是難以入睡了。

她翻了個身,背對著楊六郎。

“明天,我還是問徐薑要兩塊板子,睡在地上吧。”六郎的聲音響起來。

“其實今天就這麼打算來著,結果忙昏了頭。”他又補充解釋了一句。

禾麥的身子動了動,“也、也好!”

楊六郎含糊的應了一聲,沒一會兒就傳來了均勻的輕鼾。

他怕是累壞了。禾麥暗暗想。

有時候,她真覺得自己在托楊六郎的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