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六郎點了點頭,上了家門前的一塊小土坡。小土坡後麵的小徑直通小青山,那裏林木茂密,遮光蔽日,數不清的野禽凶獸,百花奇草生長在那裏。
直到楊六郎的身影消失在樹叢當中,禾麥巴巴的又望了一會兒,才轉身進了院子。
她從被林長軍帶回小青村的時候,就一直是和許多人生活在一起的。最不濟,家裏還有她和秦氏兩個作伴。
如今住在了楊家,家裏一個人沒有,果真還是有些孤單的,禾麥低著頭慢慢走進院子。
今日雖說家中無人,可秦氏那兒是去不得的。若在回門的日子提前回去了,那便是在夫家被人欺負了的意思,這不是明擺著給秦氏心裏添堵麼?
禾麥幽幽想,今兒還是在家歇息一日,等回了門,往後在往秦氏那兒跑便沒什麼顧忌了。
好在今日天氣晴朗,微風吹過來的時候帶著好聞的花香,禾麥抬頭看著清雅的院子,心情驀地輕鬆了些。
拿起掃把,將院落裏裏外外打掃了一遍,禾麥又找到了些沒洗的衣裳,堆到木盆裏,放到水井旁清洗起來。
鄉下的水井最大的一點好處便是冬暖夏涼,這口水井打上來的水並不多麼刺骨,雙手泡在水裏還有一股暖暖的感覺。
正準備將衣服從水裏撈出來擰幹的時候,門外傳來一個婆子略顯尖銳的聲音。
“喲,禾麥洗衣裳呢!”
禾麥抬頭一看,正是村裏的董婆子。
董婆子堆著一臉笑,從院門外麵走進來,見禾麥雙手濕漉漉的,笑道:“這家裏有水井就是好!哪兒像我們,吃水還要挑著扁擔去打。欸,家裏有個能幹活的男人呀,就是好!”
董婆子的男人前兩年在鎮上的熬活的時候摔傷了手,這兩年在家休養,年歲也大了,幹不得什麼活計。
而董婆子的兩個兒子娶了媳婦,地裏的活計是老大指著老二,老二指著老大,幾畝地一年的收成剛夠一家人吃個半飽。素日裏的家務活更是指望老娘,而董婆子又指望著兒媳。
是以,這一家人一個比一個懶,一個比一個摳搜,董婆子更是寧願在村裏逛蕩都不願回家看一群懶蛋。
“董大娘來了,坐吧,”禾麥細聲的招呼著,“平日也不見你往這邊走,今兒怎麼過來了?”
“不是想來看看你麼,”董婆子臉上笑的隱晦,壓低聲音問:“你這丫頭身邊親近的人也不多,遇到事兒怕是連個問詢的人都沒有。我昨兒就想來問問你,六郎對你咋樣?他可還好?”
禾麥慢悠悠的將衣服搭在杆上,“挺好的。”
董婆子眼瞟了屋裏一眼,忽的尖聲道:“喲,六郎今兒沒在家呀?”
“他咋不在家呢!?不在家陪著新媳婦,做啥去了!?”
禾麥困惑的看了一眼反應誇張的董婆子,“上山打些野味。”
“喲,這臭小子,不知道在家陪媳婦,怎的能往山上跑呢?”董婆子義憤填膺的揮著手爪,“他啥時候回來?等他回來,我可得好好說說他!”
禾麥沒吱聲——懶得理這號人,就算她要多管閑事,起碼也要問問自己同不同意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