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六郎瞧她潔白的臉上秀雅靈俏,十分的可人,一雙黑黝黝的眼眸中,閃著明亮的光,幹淨而清湛。
盈盈的目光中似乎有一抹不悅的情緒,隱藏的很深,但楊六郎卻捕捉到了。
楊六郎兩手抱拳,態度極其誠懇的對林禾麥施了一禮,“姑娘見諒,那日我有事纏身,次日一早才回去家。害姑娘苦等一夜,著了涼,是六郎的不是。”
他不賠禮還好,一賠禮就像是揭開了林禾麥的傷疤,將她的傷口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
他憑什麼肯定自己苦等了一夜?又憑什麼肯定她是因為等他才著涼生病的?
這家夥真是盲目自信!
禾麥輕輕一挑眉,做出一副不知而驚訝的樣子來,“楊大哥,你怕是誤會了罷?我是因去溪裏捉魚才著了涼,並不是因為等你。人貴有自知之明,禾麥勸你一句,往後做人做事,還是不要太自信的好。”
她的話裏帶著濃濃的火藥味,句句鋒利,將楊六郎的幾句話駁斥的不著痕跡。
楊六郎失聲輕笑,見林禾麥臉色微變,忙又認同的點頭肯定道:“姑娘說的沒錯,是六郎的錯,六郎冒失了。”
林禾麥提起水桶,“回去罷,我奶奶還在等著。”
“不急。”楊六郎搶先抓過了水桶,“我還有事情沒說。”
他凝視著林禾麥的眸子,“你的帕子,我是在林家院子外麵拾到的,沒有看到你。”
林禾麥一驚,“你……”
“下個月你便是我楊家的人了,所以你大可不必擔心。”楊六郎提高了些聲音蓋過林禾麥的,語氣溫柔而肯定,“我楊家向來護短,不管你做過什麼現下還在做什麼,隻要不是傷天害理燒殺擄掠的勾當,我楊六郎定保你一身周全安定。”
他將扁擔穿過兩隻木桶的把手,挑在肩上,“走吧,回家了。”
禾麥怔在原地愣了片刻,回神的時候楊六郎挑著木桶已經走了很遠。
楊六郎挑著兩隻盛滿水的木桶,可這絲毫不影響他的腳力,他腳下生風般走的飛快,禾麥緊追慢趕才攆上他。
她看的出,方才楊六郎的一席話,是真心的。
他是真的想要幫助禾麥,也是真心實意的在道歉。
她林禾麥身無長物,楊六郎就算說謊,又憑什麼?何況……她下個月就要嫁進楊家,按照秦氏的話說,進了人家的門,成了人家的媳婦,就是一家人了,不會有誰比他們兩口子還要親密。
這樣想來,這楊六郎,似乎也沒有她想象中那般令人頭痛,反而是個開明仗義又護短的……大丈夫!
隻是不知,若楊六郎知道她不是婚書上與他定了婚事的那個姑娘,也並非心甘情願的嫁給他時,會是怎樣的反應。
現下,禾麥因楊六郎方才的一席話而生出了些好感,見他腳力穩準飛快,木桶中的水卻沒有灑出來半點,心下不禁有些佩服。
又走了一會兒,她問:“那天晚上你去了哪兒?”
楊六郎的腳步稍稍滯了下,頭側了側,卻並沒有看向禾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