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也不會例外。
重樓果然在煮藥。就像一個真正的小夥計那樣,撩起了袍子,蹲在小火爐前麵,手裏拿著把蒲扇,正對著爐口扇動著,不時看了看小藥鍋,以防藥汁撲了出來。
他是在為她煮藥,但卻是聽了莫笑的命令。
伍思敏心裏頭滋味兒莫名的酸了起來。
眉頭皺了起來,又舒展開來,嘴角拉起微微的弧度,那是她認為最得體的笑容,深淺合宜,進退得當,伍思敏停下的腳步又動了起來,一步一生花地朝廚房裏麵走去。
“嗯,藥差不多要好了。你來了正好,就在廚房吃了再回吧。”重樓放下了蒲扇去揭鍋蓋,看著水已經差不子,就將藥鍋端了起來,往一邊的灶台走去。
伍思敏心中一動,腳下一頓,重樓並沒有回頭看她,怎麼就知道是她來了?
“你……怎麼知道是我。”她低著頭卻抬眸看著重樓小聲問。
“姑娘家的腳步聲,既然不是莫笑的,肯定就是你了。咱們醫館男多女少,姑娘可沒幾個。”
重樓說這話的時候,又去廚櫃取了個幹淨碗。藥汁倒出來,不多不少,剛好八分碗。
“你要不要蜜餞?”重樓問。
“啊?蜜餞也能治病?”伍思敏正在走神中,並沒有聽明白重樓的意思。
“我是說藥苦,要不要拿塊蜜餞給你吃藥後吃。”重樓解釋了一遍。
“啊?那個……”
伍思敏竟然在要不要蜜餞上麵突然猶豫了起來。
苦,她是不怕的,可是如果是重樓親手去拿蜜餞給她的話……
但是,如果那樣會不會讓他覺得她是一個嬌氣的女子。她深知重樓以後肯定是要做大事的,雖然不知道那個大事是什麼,但她想要成為他的女人,可以助他一臂之力的女人,而不是一個隻會守在家裏等著在外打拚的相公歸來的女人。
重樓皺起了眉,這伍思敏難道不知道蜜餞是什麼?要不要,不過就是一句話的事,她居然好像在很痛苦地決擇中?
“算了,我拿給你吧。”重樓設身處地一想,如果是他肯定是吃不下這藥的,何況她一個姑娘家。
他去一邊罐子裏取了兩粒蜜餞來,放在小碟子裏。
“行了,趁熱喝吧,這藥嘛,越涼就越苦。”這個他有經驗,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就怕吃藥。
“嗯,好。”伍思敏點了點頭,走過來灶邊,端起碗來就喝。隻是藥汁剛到嘴邊,她想起來要注意形象,硬生生地將大口換成了細口小酌。
重樓擰著眉看著那伍思敏喝藥,這伍姑娘是沒有味覺麼,怎麼可以那麼悠閑地一直端著碗慢慢地品著喝?如果不是那碗藥是他親手煮了親手倒了又親眼看著她走過去喝的,他都要以為那碗是美味的湯,而不是苦慘了的藥了。
喝了半炷香時間,那藥終於見底了。重樓覺得這半炷香的時間真難受,雖然不是他吃藥,但看著這伍姑娘吃藥也是挺難受的一件事情的,若是換成莫笑,肯定捏著鼻子兩口就灌了,苦也苦快點。
伍思敏放下了碗,又掏出了手帕,將嘴唇輕輕地探試幹淨,然後才麵朝著重樓,輕輕一福身,道:“思敏多謝重樓公子煮藥之情。”
重樓皺著眉一擺手,“不用謝我,我也是聽莫笑的安排做事。要是沒什麼事,你就先回去吧。”
伍思敏抿緊了唇,壓抑著心底強烈的失落和鼻尖的酸楚,須臾之後,才緩聲道:“的確已經叨擾了許久了,那思敏就先回去景笑樓做事了。”說完轉身就走。
“等一下。”
她剛轉身走了兩步,又聽到重樓叫她,立即住了腳回頭,眼裏有些期待的望向重樓。
“呃,那招牌反正都已經砸壞了,重新做的時候順便換個字吧。”重樓道。
“哪個字?”
伍思敏心中一動,是那個笑字麼,她希望重樓要說的是換掉那個笑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