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梓桑和重樓仔細聽著都沒有插嘴,他們知道莫笑這麼說必然還有下文。
“可是這藥有一樣要注意的,它隻有用薑汁等輔料加以炮製過的製品才能夠入藥,生品則是有毒的。因為生品能對口腔、喉頭、消化道粘膜有強烈刺激,服少量可使口舌麻木,不能發聲、腹痛腹瀉等,量多則能引起呼吸困難,最後麻痹而死。之前之所以沒檢查出來,是因為這藥生品和製品從外觀上看幾乎是沒有區別的,隻有從味道上分辨出來。生品有強烈的麻辣味兒,製品則沒有。”
莫笑將手心裏的藥掰成兩截,“你們要不要試下。”
李梓桑走了過來,拿起莫笑裏心裏的藥渣放進了嘴裏。
莫笑其實根本沒想過重樓會有興趣,正打算收了手,手心裏卻一空。
抬眼看去,重樓正一臉嚴肅地把那藥渣往自己嘴裏放,還貌似很認真地嚼了起來。
嗬嗬,有人居然轉性子了,她本來以為他不會嘲笑自己拿起人家吃過的藥渣往嘴裏放就已經不錯了,沒想到他自己嚼了起來。
“果然是你說的味道。那麼說,是這藥殺死了王富貴?”李梓桑道。
莫笑搖搖頭。
“那又不是,如果是死於這藥,仵作肯定會從屍體上檢查出來的。我剛才說過了,這藥要大量才能致死,小量隻是有些損傷。很明顯,這包藥裏份量並不大。”
莫笑指了指已經被她分揀出來單獨堆放在一邊的那味藥,“不過是三錢左右。”
李梓桑略一思索後道:“用了毒藥,而且還清楚地知道這毒藥很難檢查出來;分量上控製在不能殺死人卻能使病情越來越重。能占齊這兩點的凶手絕對是一個對醫藥知識十分了解的高手。”
“對,別說一般人不知道,就算是普通大夫也不一定很清楚這藥的藥理。”
莫笑知道就連劉掌櫃也不知道,因為小胖子說起過有一次快要下雨了,掌櫃就跑去院裏幫忙收藥材,結果收回去倉庫時才發現,兩袋看著一模一樣的藥根本無法分辨,最後隻得將兩種都扔了。
李梓桑聽完莫笑的話就笑了,“看來我之前的猜測是對的,回春堂的賈興財果然是有問題的。這藥十有八九就是他做的手腳,而動機應該也跟我推測得差不多。賈興財在為王富貴診治時勾搭上了徐氏,為了能繼續出入王府,賈興財便在王富貴的藥裏做了手腳,他也沒有殺人的膽,目前來說也沒有發現他有動機殺人,所以我猜下藥隻是拖延病程。賈光財不是凶手,卻為凶手提供了機會。如果不是徐大壯偷入王府偷錢,說不定這替罪羊會是賈興財也不一定。”
“那真正的凶手到底是誰?你可有懷疑的對象?”莫笑問。
“你呢,有沒有懷疑哪個?”李梓桑不答反問。
莫笑也不回答,隻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壤壤,皆為利往。王富貴死後誰得到了利益,誰就有可能是凶手。”
“跟我想的一樣。所以目前懷疑的對象主要是江氏和王玉嬌,畢竟王富貴死後,他手底下的財產將會被這兩人瓜分。”
“那王玉嬌可是占了大分,據說錢莊和賭場好像都歸了她,江氏隻是還把握著江家的內院治理權,還有她弟弟江永心仍然管理著百虎堂。那麼說王玉嬌的嫌疑更大一些?”
李梓桑搖搖頭,“有時得利最大的也不一定就是凶手。你發現沒有,之前卷宗上的供詞和剛才去王府收集到的資料來看,王玉嬌的名字總是會在眼前晃,那個江氏卻像幾乎像不存在似的。”
聽李梓桑這麼莫笑也想起來自己那時就注意到了這點。
“對,我也覺得江氏的確是有意地降低存在感,照理來說,在王府如果有一個人最恨徐氏,那應該是江氏,而不是王玉嬌才對。可是從頭到尾,她根本像是完全置身事外一樣,半句說徐氏或者案情的話都沒有,這也太不正常了。”
莫笑說完突然有些明白了,“哦,你是說那江氏是故意將王玉嬌放在大家的注意視線前的,這樣萬一有所懷疑,大家也都會先想到王玉嬌。”
“嗯,可是隱藏得太好本身也是一種破綻。”李梓桑道。
“有道理,但是她做得如此天衣無縫,那我們的推測也隻是一種推測而已,連一點輔證就沒有。”
“誰說沒有輔證的,不但有輔證,我還發現了另一件可能幫助破案的事。”李梓桑道。
“說來聽聽。”
“江氏百密還是有一疏,不,應該說是兩疏才對。第一疏是在進西院時的第一句話。你還記得當時她是怎麼說的麼?”李梓桑問。
莫笑想了想,搖了搖頭。
“她進門時第一句話是責備那婆子的,說的是徐姨娘愧而自殺。我當時就起疑了,你想,如果她是同我們一樣都是剛剛才知道徐氏死了,怎麼可能會在還沒有看到徐氏,什麼都不清楚的情況下說出愧而自殺四個字呢?”
莫笑點點頭,的確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