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姐姐,自上次見過那個重要的人之後,你就整日閉門不出,可是身體不適?”長生緊皺著眉,收拾著雲姐姐的房間。
依雲聞言也不抬頭,隻看著銅鏡前一枝摘下的桃花出神。
近日睡夢裏常有桃花染血的景象,桃花染上鮮紅的血時妖豔非常,更勝美人額間的丹砂,細看那景象,雖像是在某一處屋子剛發生了一場凶殺之事,卻寧靜美麗非常,除了桃花瓣上再無其他地方有血濺痕跡。而依雲隻像是一個遊魂,雖然可以看見屋中的所有景象,甚至觸摸,卻不能說話,也不能被屋中其他人發現。
屋中還有其他人,依雲雖知沒人能看見她,也還是躲了起來。
那屋中是兩人對坐,不知為何,雖然依雲離他們不算太遠,卻還是看不清兩人的麵容,看兩人的裝束,定然是非富即貴。其中一人頻頻給另一人斟酒,兩人似乎相談甚歡。
其中一人,依雲記得他的身形,記得很清楚。
另一人看上去似乎是在勸酒。
酒過三巡,另一人卻像變了副樣子,依雲雖不懂他們言談間說了些什麼,卻看見被勸酒的那人本是神誌模糊,那會兒像是極震驚的樣子。
場景變換,刀戟交錯,血腥戰場。
然後……天下易主!
依雲並不知這場景因何而發生,又是在何時發生。
長生喊她時,依雲正看那枝桃花出神。
“長生,且替姐姐尋了琴來。”
長生自小跟著她,卻也猜不出雲姐姐的心思。隻尋了琴來,靜立在一旁。
是夜,琴音更勝月色之涼,無人入眠,無心入眠。寧王府中,王府眾人都還不知寧王爺已經離了府邸。
“成玉,這女子身份神秘,可本王上次宴席見她時,卻有強烈的故人之感。你替本王留意著,調查出她的身份來曆。”
朵顏衛本是因錢財而聚,可成玉卻是其中值得寧王信任的幾位將領之一。
“屬下明白,王爺吩咐的事定會全力辦到。”鎧甲未褪,雖隻是二十歲左右的年輕將領,在略顯稚氣的臉龐上卻有肅殺之氣。
“成玉,你雖然不是將領中戰績最顯赫的,卻是我親眼看著長大的,這件事任是交給誰我都不放心,希望你不要辜負本王的信任。”寧王語畢,便用黑紗掩麵,一身黑袍隱在黑夜中,與暗夜融為一體。
無波無瀾。
隱了一地的月色,涼透離人的指節。
執了藕荷色的衣袖,輕輕拂去剛落桌的桃花瓣。
略略皺眉,明明白日裏還明媚的像暖陽的春光的桃花,無根地暴露在塵煙裏,因腐化而有些發黃,恰好落在一塊鋪了碎銀般的月光的地麵上,明明白白地帶來血腥妖異的色彩。
十指撫琴,琴聲卻有愁思,低眉頷首,終是不勝浮華色彩。罷了,且棄了些許偏執,或許便可擁有這滿地月光。
這夜色,卻混雜了一點勝於霞色的紅,妖異地不似人間景象。
拍了拍袖口,拂去那縷不小心惹上的桃花香氣。依雲倦了,且和衣睡下,明日或許換了一番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