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無妄之災(1 / 2)

暮春的夜還是很涼的。一輪彎月掛上中天,疏疏落落的幾顆星子,幾竿修竹給風吹的沙沙作響,地上竹影朦朧。

第一樓的西跨院裏,一扇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一個修長挺拔的身影一縱身,輕巧利落地躍上了屋頂,坐在飛簷一角,取出一個酒葫蘆,一大口一大口地猛灌,口中喃喃低語,誰也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

此人正是蘇子清。

這幾日發生的事太多了,他親眼見到了滅門慘案,卻又無能為力,而那個始作俑者卻是小公子的哥哥,最要命的是他這會兒還跟人同一屋簷下,打又打不過,走又走不得。蘇子清歎了口氣,將最後一口酒灌下,從懷中摸出一支精致的短笛,悠悠的吹奏起來,曲音悠揚婉轉中帶著滿滿的苦悶鬱結。

對麵的屋頂上也有一個人,一個小小的可人兒。

寶兒也在喝酒,不過她喝的可不是悶酒,她喝的是酸酸甜甜的果子酒。酒很好喝,下酒的兔子腿烤得焦黃焦黃的,寶兒很滿意,心情很舒暢:輕寒的傷沒什麼大礙,隻要好生養著就行,哥哥也找到了,還對她好得很。想著樂著,寶兒又喝了一口酒,慢慢躺在了飛簷上,打算再待一會兒就下去,都有點冷了呢。

忽然,一陣悠揚的笛聲傳來,寶兒隻覺得越來越困,上下眼皮直往一處黏,終於禁不住笛聲的召喚,沉沉入睡,不過片刻,“砰”的一聲,寶兒醒來時就發現自己正趴在地上,右手臂肋骨額頭鑽心的疼,撇撇嘴,“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霎時各房的燈都亮了起來。

蘇子清正沉浸在笛聲中,忽聞對麵傳來重物落地之聲,急忙飛身前來查看,隻看到寶兒正在地上打滾,然後額頭狠狠撞上花壇。原來寶兒睡在飛簷上,一個翻身掉了下來,狠狠地摔在青石板台階上,又一路滾下來,直撞上花壇才停下來,摔斷了右臂和三根肋骨,又撞了個頭破血流。

倒不是寶兒警惕性不高反應不夠靈敏,實在是蘇子清笛子吹得太好了,那一曲“梅花三弄”吹得寶兒睡得跟死人似的,根本就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直到摔得渾身是傷動彈不得才知道哭出聲。

蘇子清見到眼前的情景,禁不住怔在了當地。直到韋若瑾邊披外衫邊跑出來,他都沒反應過來。韋若瑾一看寶兒額頭鮮血直流,嚇得一把抱起寶兒,連連催人去請大夫。蘇子清這才反應過來,趕緊跟了過去,一邊喃喃低語道:“這是怎麼一回事?誰能告訴我這是怎麼了?”

韋若瑾輕輕將寶兒放在床上,一邊拿帕子捂住寶兒額頭上的傷,一邊滿麵焦急問道:“怎麼了這是,好端端的怎麼就弄成這樣了?”

寶兒嗚嗚哭道:“人家看到輕寒沒事,蘇公子也、也沒事,又找到了哥哥,心情好睡不著,就、就爬到屋頂上喝喝酒吹吹風,正美著呢,就、就聽到有人在彈琴,然後就睡著了,再然後、再然後就是這樣了!”說完又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