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勤知道,劉協說,蘇鴻不能殺是什麼意思。
蘇鴻不能殺,不讓他殺蘇鴻,意思就是如果蘇鴻跟蕭靜堅持要殺他,劉協會睜隻眼閉隻眼。
還是會把他當炮灰丟出去。
他最近試探唐景,發現唐景對他也有點冷淡了。
往常兩人關係很好,但自從孟肇這事一出,唐景明顯的在疏遠他了。
而且他還得到消息,唐景暗中和蕭靜在交往,明顯是在給自己找退路,怕被這件事牽連。
張勤不能忍了。
蘇鴻進京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近。
等到蘇鴻回到洛陽的那一天,就是他的死期。
他不能坐以待斃,先下手為強,不殺了蘇鴻,就隻有他死。
但是他也不是那麼衝動的人,他知道自己這樣做是在賭命,在最後的決定之前,他決定再試一試蘇鴻。
他派去的人叫張效,乃是他的幹兒子,張勤雖然年不過二十五,卻在宮中有無數的幹子幹孫。張效卻不知道張勤眼下的困境,他隻知道,蘇鴻得罪了他幹爹,這回要倒大黴了。他一直看不慣蘇鴻,因為蘇鴻這人,尤其的討厭太監,對他們這些宮裏人從來沒有好臉色,從來沒給哪個太監塞過一顆金豆子,一身高高在上的鳥樣,宮裏的太監看到就想抽他。
張效不但把張勤準備送給蘇鴻的禮物據為己有,空著手去了蘇鴻行營,還準備狠狠的給蘇鴻一個下馬威。
蘇鴻今年四十歲,姿容俊美,乃是個出了名的美男子,雖然人到中年,但風度比年輕時隻增不減。除了是個出了名的美男子,他還是個出了名的硬茬刺兒頭,但是因為他手中有權,卻從不參與宦官和外戚的黨爭,所以劉協敬重他,不但敬重他還拉攏他。大將軍蕭靜也對他十分畏懼,張勤平日裏對他也很尊敬,屬於兩派都爭相拉攏的對象。
但宦官和外戚爭了這麼多年,不論兩方怎麼拉攏,他都始終保持中立,不摻和。
乃是朝廷中的一朵奇葩,清新動人的小白花。
但對於大多數小宦官而言,他就是個混賬了,因為他不給大家送禮!
他不給大家送禮,大家還不得不巴結他,因為他是蘇鴻。
簡直豈有此理!
張效看到蘇鴻這老帥比那張老白臉就生氣,一副天下他長最帥,他官最大,他最屌的樣子。他借著張勤的名義將蘇鴻狠狠的恐嚇了一通,又示意他給點好處賄賂賄賂,自己收了錢,回去給張勤說說好話,這事就揭過去了。
蘇鴻整個是莫名其妙,不知道眼前這太監在胡裏八糟說什麼,不過他心裏也知道,他這次是得罪了張勤,張勤這是找了人來試探他的。雖然他卻有打算回了洛陽把張勤彈劾個底兒掉,但是現在他是不打算激怒對方的。
所以他也好聲好氣,跟張效敷衍了幾句,好給他上了杯好茶。
然後就把張效打發了。
這可把張效徹底激怒了,心中騰起了仇恨的火焰。
他最擅長的就是幹壞事,誰不如他意就打誰的小報告,蘇鴻平日裏對他們不客氣就罷了,大家還是得奉承他,現在是他要求人的時候,他還這副屌樣,就實在他媽的欠收拾了。張效回了宮,立刻找張勤去告狀。
張勤跪在床上,執著狼毫在壁上畫字,雪白的中衣,五尺的長發蜿蜒在席上。張效跪過去給他磕了個頭:“幹爹。”
“回來了。”張勤道,手上沒停,他寫的是離騷中的九歌,草書,恢弘大氣,一氣揮成不能間斷:“蘇鴻怎麼說。”
張效把自己心中早就準備好的台詞說了出來,一副很擔憂的語氣:“幹爹,蘇鴻好像是不肯罷休啊,他沒有收幹爹你的禮物,還很不客氣,把我們的人趕了出去,他還說……”
張勤心中早有預料。蘇鴻這人一向傲氣,這像是他會做的事。
“他還說什麼?”
“他還說,幹爹你禍國殃民,欺上罔下,該……斬。”
張勤聽到這話,手中的筆頓時停了。
他站了起來,回轉身來,委了一席的長發隨之而動,他望著張效愣了一會,很快又緩緩笑了,變作一種神秘莫測的陰狠笑容,聲音也飄飄蕩蕩的婉轉起來:“好你個蘇鴻,果然是沒把灑家放在眼裏,你以為我就當真動不了你了嗎?
張效被他那聲音搞的渾身有點雞皮疙瘩,他這幹爹人相當的變態,關鍵是平時也沒人看得出他變態,所以他變態起來就格外嚇人。而且因為他是個讀書人,要說,這讀書人壞起來,可比那武夫凶狠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