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拾荒者(2 / 2)

火葬場的門衛剛吃完午飯,回到他的小房子裏,就從攝像頭中發現了昏倒中的他,門衛趕忙將昏倒的他抱到門衛的小房子裏,又將他的養父放到了一處樹蔭下。

門衛用電話向領導彙報了情況,領導指示門衛先將他救醒,然後領導也立即趕來這邊。

醒來的他向領導訴說了他的請求,對領導來說,這不算什麼,領導也從沒看過那種眼神,這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啊?領導閱人無數,但也無法理解為什麼他擁有這種眼神。

他的眼睛很清澈,很單純,即使是親人的死去,他眼中依然有著無盡的希望,生的希望。

領導被他的眼神觸動,幫他把養父火化了,放入骨灰盒中,他給領導磕了三個頭,抱著骨灰盒回了“家”。

領導拒絕了他的“賣身”,他也拒絕了領導送他回去的好意,他的養父告訴他,“隻要自己能做到的事情,不論如何也不能假手於人。”

領導和門衛看著他爬向遠方,兩人表情都很嚴肅,不知道兩人都想到了什麼。

他每天都過著有規律的生活,即使如此,他一次都沒有去乞討過,他的養父說過,“人的雙手就是勞動的,不是乞討的!”

養父從小就用一本撿到的新華字典教他識字,上帝給他關上了一扇門,也給他開了一扇窗。自小他就過目不忘,思維敏捷,而且隱隱約約能感覺到危機的到來。

這種危機感數次救了他的命,比如他那天要爬去那邊撿那個塑料瓶,剛要開始行動,他就感覺到一陣心悸,仿佛有個聲音告訴他不要過去。

十秒後,一輛咆哮的寶馬跑車撞開欄杆,從那個塑料瓶上碾了過去,一頭撞到旁邊的大樹上。從那之後,每當有這種心悸的感覺時,他總能一次次躲開危機。

有一次拾荒中,他撿到了一集《火影忍者》漫畫,看了之後,他就深深被裏麵的情節吸引,佐助和鳴人的羈絆,鳴人貫徹忍道的意誌,鼬對佐助那深沉的愛……

從那之後,他每次賣廢品的錢都全部買了《火影忍者》,今天他買了最新一集外傳第一話701,拿著漫畫書,他感覺心裏滿滿的,好像幸福都要溢出來一般。

他把書塞入懷中,準備回去再好好欣賞,他爬行著,準備回“家”,他旁邊一個女孩子在井蓋上翩翩起舞,她的媽媽在旁邊微笑的看著她。

小女孩的舞姿並不專業,但卻充滿著天真無邪,在他眼裏,是那麼的美麗;像那翩飛的蝴蝶,像那飛翔的白天鵝,像那雀躍的小精靈。

在他前麵十米處,幾個頑皮的小孩將鞭炮塞入井蓋邊,點燃之後立即跑開,捂著耳朵等待鞭炮響起。

他感覺到一陣心悸,而讓他心悸的來源正是附件的井蓋!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他想要逃跑,他想活下去!但是當他看到女孩子臉上的那泌人心脾的笑,他發現他的身體不再顫抖了,他不再害怕了!

是了,這是守護!我要守護這種微笑!我要保護她!這一刻,他不再害怕,雙手用力往地上一推,整個人仿佛都飛了起來,用肩膀將小女孩撞入她媽媽懷裏。

小女孩母親看到這個殘疾拾荒者敢撞自己的女兒,抱起女兒就要發火罵他,但是她看到了他的眼神,那是一種欣慰、幸福,他嘴角那一抹笑是滿足、安心。

還沒等小女孩母親反應過來,砰的一聲,鞭炮響了,鞭炮的火花引爆了下水道的沼氣,附近的井蓋一下子就被炸飛了。

他的頭被井蓋狠狠的撞開,整個人都給井蓋掀飛,在空中轉了兩圈半,然後躺在地上,滿臉鮮血;而後井蓋從天而降,砸在他的胸上,哢擦哢擦,也不知道砸斷了幾根肋骨,他嘴角不斷溢出鮮血。

小女孩和她媽媽驚呆了,眼前這一幕讓他們嚇壞了。

他的嘴角依然是那一抹微笑,隻是他的眼睛永遠的閉上了。

小女孩媽媽反應過來了,她眼眶紅紅的,一絲晶瑩浮現,她把女兒放到地上,溫言溫語,有著幾分哽咽,“囡囡,來給哥哥磕頭,哥哥救了你的命。”

小女孩還小,並不明白眼前的一切,她隻是有些害怕,不過她很聽話,對著他磕了幾個頭。

一會,救護車來了,但是他早已經離開了,離開了這個對他並不好,他卻依舊深愛著的世界!

小女孩的爸爸也來了,聽到老婆的訴說,夫妻倆將他的後事處理好,買了一塊風水寶地安葬他;墓碑上隻有他死前的那張照片。

多年以後,女孩也結婚了,她帶著他老公來到這裏,她放下鮮花,對老公說:“當年要不是我哥撞開我,估計我這輩子都遇不到你了。”

女孩是獨生子女,她老公也知道,他是第一次來這裏,兩人昨天剛舉辦完婚禮,他從妻子口中知道了著一切,他感激長眠在這裏的那個男人,妻子的“哥哥”。

兩人一起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幾個頭,相互依偎著漸行漸遠,墓碑上那張照片好似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