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五天,就要過春節了。陰霾籠罩下的上海格外壓抑。
崗村的辭呈果然被批準。他以“年老多病”為由即將返回日本。屆時,佐惠子將送他一起回家。
佐惠子把頭枕在林峰的臂彎裏,喃喃道:“峰,你別擔心我。把舅舅送回東京,我就回到上海來陪你。”
“謝謝你。佐惠子。有你,我足矣。”
異國情愛,浪漫之極。佐惠子的性格,林峰最了解,她要是認定的事情,誰也改變不了。何況隻是送崗村回家?但隱約間,林峰還是有些擔心,佐惠子此去,就會被崗村強行扣下來,不允許她再踏上中國的土地,再回到林峰身邊。
“我知道你擔心我。”佐惠子笑道:“沒有什麼力量可以阻擋我們之間的愛情。你放心吧,不管戰爭打到什麼程度,我永遠都是你的人!”
送走崗村和佐惠子,林峰的內心真的空了!
他在日特方麵唯一的“靠山”已經倒塌。這是崗村自毀長城的結果。崗村這樣做,也是無奈之舉。他已經參透了林峰的秘密,再不走的話,到頭來隻有剖腹自盡,以謝罪天皇。
崗村對於中國文化和中國智慧研究得十分透徹。他沒有把林峰夜襲西山看守所的事告訴影佐,就算是最大的保護了。
糊塗比聰明更難!
黃傑和金天把那批政治犯送到蘇北後,自己坐著偽軍81師的軍車,重新回到上海。回來之後,再次看次林峰,他們才知道,林峰已然成了孤家寡人。
黃傑有些激動地嚷道:“林峰,你瘋了,你怎麼能讓佐惠子走?她這一走,還會再回來嗎?你是豬腦子啊。”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能有什麼辦法?況且佐惠子再三說過,她永遠也不會離開我的。永遠!”
黃傑:“永遠?騙鬼去吧!我才不相信永遠!我說你不信,佐惠子這一走,才成了永遠!”
“好了。我們不要再爭這麼無聊的話題了。想想辦法,去鬆井司令官的辦公室,把南方戰區的軍力部署情況摸清楚。上次我們為了拿下西山秘密看守所,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耽擱了。金天,你會拍照嗎?”
金天搖搖頭。拍照?那麼高科技的玩意,怎麼會?
“黃傑,你負責教會金天使用微型相機。我們三天後行動,準備去盜竊鬆井司令辦公室,拿到軍統兄弟想要的東西。”
黃傑不解地問:“林峰,犯得著嗎?為了那些烏龜王八蛋,我們拿自己的腦袋去賭博?”
“黃傑,你是從那邊過來的,你應該明白,國軍將士也在浴血奮戰。現在國共兩黨的目標是一致的,那就是把小日本趕出中國去。所以,我們不能隻看到眼前,隻想到自己。所有有利於抗戰的事業,都是我們共同的責任。你想想段鐵鋼,他是怎麼死的?他在戰場上,打死過多少小鬼子?這樣的人,在國軍中也不少啊。我們為什麼不能為他們幹點事?”
黃傑沉默了。林峰的格局就是比他大。
三天後,也就是臘八。沉悶陰鬱的上海,沒有一絲過節的氣氛。
黃傑提著一個小提琴似的盒子,神不知鬼不覺地埋伏在一處高樓樓頂。從這裏可以俯瞰派遣軍司令部。三樓是鬆井司令的辦公室。從狙擊步槍的瞄準鏡裏看,能清晰地看到巡邏士兵的麵容。
倏——
一串煙花在司令部附近騰空而起,在夜空綻放出無比豔麗的花朵。各式各樣的花朵,五彩繽紛,引得巡邏士兵一個個駐足觀望。有的人還表現得很興奮。正在這時,一條黑影如黑壁虎一般,粘著牆麵竄上了司令部三樓。
黃傑屏住呼吸,全神貫注地盯住目標。隻要對麵樓房出現一點異動,他就可以實行定點清除,以減輕金天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