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然正納悶著她何時喜歡香料的味兒了,那兩個嬤嬤已經領命去捧了匣子走開了。
水柔是柒然指定的陪嫁丫鬟,若是她進了宮,也是太子妃跟前的大紅人,這些隻是司儀那邊的宮婢,自然要看水柔幾分臉色。
那幾個梳妝嬤嬤,雖是已稱為嬤嬤,卻也隻是十七八歲的女子,隻是從七八歲起便被挑進了司儀司那兒,也有十年光景,論資曆,確實稱一聲嬤嬤也不為過了。
柒然見水柔架勢十足的為其他人指派著事做,不禁心底一笑。
三年前在紫蘇樓裏初次見到的一雙看似單純膽小的眼眸,如今卻也漸漸的不再收斂光華了。
“水柔你究竟在做什麼?”
柒然壓低聲音,對著把玩著她肩背上的發絲的水柔道。那丫頭卻是低下頭,在她耳邊呢喃般地道:“盟主來了!”
柒然眉峰微皺,一個清雅嫵媚的妝容隱約難掩的尊貴冷傲,此時更是毫無保留地展現在她麵前的梳妝鏡子裏頭。
“小姐你要嫁誰,水柔便跟著小姐去哪。當年姐姐也是希望小姐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的,所以,姐姐沒能看到的,水柔想替她一直看著。”
水柔低聲的說著,她今日也換上了一套大紅的裹襖子,雖是四月天裏的初春,但是未關嚴實的窗棱處,依舊傳來絲絲冷意。
柒然看著那滿臉傷疤的笑臉,心裏有些梗著的難受。
“你是存心讓我心裏不痛快吧?怎的這時候提起水秦了?當年我大婚之時,那丫頭卻是喜笑顏開來著,哪像你這般愁眉苦臉的?”
柒然回身,微微仰著頭輕嗬著水柔,雙眼忍不住也紅了紅。水柔撇了撇嘴,伸手往臉上一抹,“我哪有愁眉苦臉的?我這是喜極而泣!”
柒然搖搖頭,卻是沒接話。
當年青山帶著她刺殺弧蕪未果,兩人便有一段時間未見,柒然一直未追根究底地問她發生了何事,但這事,總歸與水秦、鍾淮是脫不了關係的。
“你若是不願意天天對著他,大可不必跟著我進宮的。”就在水柔收拾了下自己,準備退出柒然的臥房之時,柒然的聲音悠悠地傳來,讓她的身子僵硬了一下。
“沒什麼願意不願意的。我與他之間的事,遲早要有個了斷的。”
水柔出去後,寬大寂靜的房中隻有柒然一人,她對著那梳妝鏡靜靜的發呆,直到一個人影,由遠及近,出現在那鏡子裏頭。
“你當真要再嫁予他?”青山陰沉著一張臉,身上從別處偷來的內侍服,在他清瘦的身上,顯得寬大臃腫,那刺眼的大紅,不僅將整個梳妝鏡鋪了一層大紅,再也照不出人的麵容來。
“有些事不是真與假,隻是看你如何去布置。布置得當了,你便覺得它是真。”
柒然沒直接給予回答,隻似是而非的說了。卻是反手拉開了梳妝台下一個暗格裏的抽屜,裏頭有一塊紅色綢布包裹著一個圓筒形狀地東西,她伸手拿了出來,放到青山的手上。
“這是什麼?”青山不解地接過,視線卻是灼熱地流連在柒然絕美的麵容上。當年,他也是看著她為那人把嫁衣穿上,兜兜轉轉回來,她依舊為那人把嫁衣穿。
“這便是我的決定。”柒然清冷地聲音,在大殿中回響。而那張清冷的麵容,卻是印入了青山的眼中,心中,久久不能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