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一個閃身,在夜色的掩護下,躲入了一簇高高的灌木叢中。雙眼全神戒備著,隻等待時機,或撤退,或反撲。
鍾淮追到這片樹林之時,便能感受到忽遠忽近的呼吸頻率,一聽便知此人受了重傷。卻又沒有走遠,不禁也凝神小心的尋找起來。
青山看著那人越來越近,疏朗的月色,偶爾透過密密層林,投下幾個光影,隻能大概看得到那個身形。如今他雖身受重傷,卻也是蟄伏在野外的猛獸,隨時也能將那闖入之人,撕裂了去。
一個猛竄而出,躲開了鍾淮揮劍而過的那一霎,然後兩個身影,糾纏在一處,扭打起來。
“青山!你如今打不過我的!”
鍾淮喘著氣,冷聲道。
對方卻不言不語,隻揮著手中劍,勢必要將他麵前這人,撕裂成碎片般。
兩人又沉默著過了十幾招,招招狠厲,卻雙方似乎都知道對方的功夫套路,又都能招招躲過。又打了一會,青山受傷,體力終究也是不支,被鍾淮一劍,劃開了他蒙麵的黑巾,露出那張白皙俊美的麵容來。
“這麼多年,年年你都挑在紫蘇樓,難道你都不厭煩的嗎?”鍾淮難得柔和下冷硬的麵部線條,有些無奈的道。
“隻要你與梓歸璃一天未死,我一天都不會停歇。”
青山一手撫著受傷之處,一手遙遙舉著劍,冰冷著臉,看著對麵那個曾經與他一起長大的男子。他們師兄弟兩個,因為選擇了不同的主子,注定這一生,都要在敵對那一處鬥個你死我活。
其實本可以免了的,當年安南太子與他家公主聯姻,本是能好生一起相處的,但就因為安南太子臨陣倒戈,讓弧聹皇子死於陣前,這場宮變,就成了一個死結,沒人能解開。
鍾淮輕聲一歎,這事他也不能左右,畢竟他隻是一個侍衛,侍衛的職責,隻是保護主子而已,他不能改變太子的決定,也不能改變公主的命運,或者當年,他能做的隻是讓青山將公主帶走,從此不再出現在宮廷之中。
但,誰又能敵得過命運的阻撓?青山不相信他會幫他救公主,而弧蕪不相信他會將公主抓起來,所以最後就演變了這個死結,當公主死後,這結永遠都解不開。
“說這些狠話,是給我聽還是給你自己聽?”
鍾淮隻看著他,淡淡的道,又恢複了那個在太子身邊冷漠無情的侍衛。
“若不是公主……”
若不是弧鳶愛他,他定然手刃仇人,為她報仇。但是,當年戰場對峙,他分明看見了從來都是傲氣倔強的女子,第一次手抖了,第一次眼中泛著淚光。
她明明可以一聲令下,讓她的暗衛將人拿下,甚至是殺死在敵軍中,卻最終還是無力的垂下了手,她寧願自己身死,也還是下不了那個狠心。
她不能下手,他能。但他青山呢?他又能幹什麼?
就在兩人糾纏在過去之時,不遠處傳來了那幾個大漠大漢的聲音,鍾淮心中一凝,知道青山已經沒有力氣再逃走了,也不顧忌他會對自己動手,上前幾步,一手捂住對方的口鼻,一手攬住對方的腰,便飛身上了一旁的高大樹枝上,隱藏了身形。
“明明就是這裏的了,卻又不見了蹤影。”
一個大漢在地上,就著火把細細察看了打鬥痕跡,不解的道。
“走了,誰會那麼傻,就呆在原地讓我們抓,還是繼續追吧。”
說著,幾人就往遠處去了。
青山一掌拍開鍾淮,手上一個陰影物往他麵上飛去,趁著對方出手接住之時,飛身沒入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