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似是起了大霧,四周皆白,什麼也看不見。
起初隻能聽到自己的呼吸,隨後由遠及近的似乎傳來了流水的聲音。
名詞不知為何心開始慢慢的發慌,仿佛在害怕著什麼,連呼吸都變得急促……
“公主,公主,該起身了。”清鸞的聲音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名詞終於睜開了眼睛,才發現,原來剛剛隻是做了一場夢。
青鸞見她一頭冷汗,還微微喘息,便轉身拿了濕毛巾遞給她,有些擔憂道:“公主可是做了什麼噩夢?”
名詞沒有接毛巾,反而將身上的被子又裹緊了些,剛剛出了一身汗,乍然起身就覺的冷了,等心跳慢慢平複下來,她才開口:“也不算什麼噩夢,可能是這幾日太累了,精神虛了些。”
清風皺著眉輕嗤了一聲:“哼,都是那個女人,明知公主身子弱,還將事情都交給公主來做,她自己既躲了清閑還落了好名聲!”
說到這,青鸞也氣憤的想開口,隻是被名詞打斷了。
“行了,說這個有什麼用,咱們隻是輸了這一次罷了,日後提防著些便是了,反正她也蹦噠不了多久……”
青鸞清風見名詞似是真的不在乎,便也不說什麼了,二人伺候著名詞起身洗漱,石頭提了早膳來和方塊一起擺好。
名詞梳洗完後就見石頭和方塊站在桌前等她。
石頭是個瘦弱的小姑娘,眉目清秀,隻是皮膚偏黑,她的名字是她娘給取的,希望她能堅強的像石頭一樣,可是這姑娘哪都好,就是愛哭,而且哭起來還神鬼攔不住。
當初被分到名詞這來本是做灑掃的三等宮女的,管事女官覺得她名字太硬了,想讓她改了,這姑娘什麼話都沒說,坐地上就開始哭。
起初隻是抽抽搭搭的,女官剛一皺眉,這姑娘就扯開嗓子嚎了起來,那聲音簡直驚天地泣鬼神,眼淚跟噴泉似的往外湧。
名詞是順著聲音尋過來的,她長這麼大還沒見過敢在宮裏這麼哭的人呢,於是她就蹲在石頭麵前,目不轉睛的盯著她,想看她什麼時候能停。
女官見公主好像很有興趣似的,便也不攔了,於是就出現了很詭異的一幕,一圈人,有宮女有女官,有侍衛有太監,還有二公主名詞,都直勾勾的盯著坐在地上的石頭,靜悄悄的隻能聽見石頭的嚎聲。
除了名詞,大家都皺著眉有些嫌惡地看著石頭,隻是漸漸地嫌惡變成了無奈,然後就變成敬佩了,沒別的,這姑娘也太厲害了,大家都開始琢磨,這要換了自己,不說斷氣也得頭暈了呀,偏這姑娘一點要停的架勢都沒有。
石頭起初是閉著眼哭的,她就是覺得委屈,家裏也不缺吃不缺穿的,她後娘還跟她爹把她賣進宮裏來伺候人,她娘臨死時囑咐過她,要她聽她爹的話,所以哪怕她心裏不願意,也還是來了。
進宮之前,她後娘說宮裏查的嚴,什麼都不讓帶,宮裏又什麼都有,不需要她們自己準備東西,於是將她娘留給她的首飾和衣服都扣下了,跟她說:“你可得牢牢的記著家裏的好啊,這是送你去宮裏穿金戴銀呢,你可不能做那白眼狼,有了好東西不往家裏送啊。”
她後娘說這話的時候眯著雙長了皺紋的眼,扭著水桶腰,扶了扶頭上那支剛搶去的雲雀銀簪,一套藻綠色襖裙怎麼看怎麼不舒服,活像隻還沒完全化成人形的妖怪。
石頭想著,要聽爹的話,爹說不讓帶東西就不帶了吧,反正帶了也得被宮裏收走,於是石頭就空著手進了宮。
誰承想,這進宮還讓改名字,這哪行,這是她娘給起的,為了起這名字,她娘起早貪黑沒日沒夜的想,頭發都想白了,才起了這麼有寓意的名字,怎麼能改呢,石頭是越想越委屈。
正委屈著,一抬眼就看見女官皺眉,她想,完了,爹說了,惹了貴人不高興,就會殺頭,她年紀小,分不清什麼是貴人,反正都比她大,都能管她,她就覺得是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