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靜初看得最小心翼翼的一場電影,不敢笑,不敢大聲評論,看完一場電影,腰也酸了,背也痛了。
“夫人,您有什麼事情嗎?”讓·雷諾親自端上一杯藍山咖啡和一份歌劇院蛋糕。
“我在等小默。阿諾你最近可好?”貴婦人起身,象征性地擁抱了讓·雷諾。
“好。比在家對著他們好多了。衛老大今天不來,您有事情可以和我講。”讓·雷諾象征性地吻了夫人的手,然後,拿紙巾擦了嘴。
“我在這裏展出我的古董花瓶,不知道小默有興趣辦展覽嗎?”貴婦人笑道。
讓·雷諾拍拍腦袋:“想起來了,上個星期不就是您花八千萬拍得了宋朝汝窯瓷器嗎?那個像叫花子碗的?”
貴婦人尷尬地笑笑。
“怎麼可能像叫花子碗,大伯母一向眼光獨到。”身後忽然傳來冰擊碎玉般的聲音,隻見衛默拄著拐杖緩步走來。
“小默,你的傷好些了嗎?時間可以定在下個周末嗎?”貴婦人上去扶他。
“沒事了。可以。”衛默說。
她隻是為了兒子來討好他嗎,怕是沒那麼簡單。靜初心道。
果然,這婦人道:“半個月後,費一風最重要的油畫作品將會被拍賣。”
衛默聽後,雖麵無表情,狹長的丹鳳目中,卻是變化萬千。
“宋伯母!好久不見呀!”忽然,身後傳來一陣嬌嗲清甜的聲音,循聲望去,原來是“小黃人”——黃千荔。她今天穿的是杜嘉班納的夏季新款女裝,金燦燦的連衣裙,民族風情濃鬱,一雙耳環也是金燦燦的,七分時尚風,三分公主氣。
“默哥,我來了!”黃千荔順手挽住衛默的胳膊,輕車熟路。衛默沒有拒絕,千荔順勢偎了上去。她今天染的是櫻桃紅的指甲油,嵌了金片,莫名地,靜初就覺得那指甲很刺眼。
“千荔,你今天好漂亮。好久不見你奶奶了,改天讓她來我家打麻將……”貴婦人說。
“好呀,伯母。伯母您今天比往常更漂亮……”
……
靜初再也聽不下去這些虛偽至極的對話,迅速打掃好繪畫場地之後,撐起畫架,正要開始作畫時,那對相偎相依的人卻漫步到了她眼前。
“默哥哥,你何必跟那個大嬸客氣?那個老女人來這裏,不就是想拉攏那些不給她兒子麵子的有錢人嗎?你可不要給她機會呀!”黃千荔嘟著小嘴,不停地搖晃著衛默的手臂。
“再晃,傷殘人士就要倒下了。”衛默說。
這是靜初從來都沒聽到過的溫柔語氣,像三月的春風,吹麵不寒。
“腿還疼嗎?咱們去你的休息室,我幫你捶捶腿。”黃千荔有些心疼地說,“默哥哥,我扶你。”
靜初把最粗的筆刷在清水桶裏涮了又涮,隻希望自己暫時性失聰。
“那麼大的筆刷,你要刷牆嗎?”衛默的聲音再次恢複極地般的冰寒。靜初抬起頭來,先是看到一塵不染的銀色拐杖,再往上看的時候,他竟將她素日用的筆刷遞了過來。
靜初微微一怔,接過來:“謝謝。”
衛默那雙漂亮的丹鳳眼微微一眯:“開始懂禮貌了。”
靜初情不自禁地露齒一笑,卻聽衛默說:“米其林。”
米其林!靜初的笑容僵在臉上。她低頭看了一下,方才意識到他是在說自己的白色襯衫。
“太太們喜歡聽你講課,米其林。”衛默說。
“默哥,你不要這樣說靜初啦,她很努力地減肥,而且減掉了很多斤!”黃千荔說著,扶衛默慢慢下樓。靜初望著遠方,伸伸懶腰,開始調色,調出畫中乞丐的膚色和女神金幣的顏色。
“哈嘍,美麗的姑娘!”讓·雷諾從遠處走過來,手持一束紅玫瑰,今天的玫瑰花顏色比往日鮮豔很多。直到他走近,她才發現,他手中捧著的是真花。
“靜初,今晚看電影吧。去看《變形金剛4》!”讓·雷諾說。
靜初有些心動,她愛擎天柱和大黃蜂。
讓·雷諾說:“晚上十一點,大光明影院,我這就去買票!”
“好啊!我給你錢!”靜初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