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靜,趕緊洗把臉,我送你回咖啡館。”令揚說。
“可是,這家夥不是病了嗎?”靜初問。
“他沒什麼大事了,讓他自己安靜待著吧。你回去幫齊達內,我也回市區。”令揚說。
兩人匆匆離去,上車時,靜初終於忍不住問:“好外甥,為什麼你和宋學祁長得那麼像?”
令揚的嘴角微微一抽搐。幾秒鍾之後,他麵無表情地問道:“像嗎?”
靜初點頭:“像,身高和眼睛都像。不過你更帥。”
令揚發動起車子,麵無表情地道:“你應該知道一句俗語,帥哥都帥得相似,醜男才醜得千奇百怪不重樣。”
之後,令揚開始放交響樂,直到抵達咖啡館,車內都被音樂聲充溢著。把靜初送到後,令揚匆匆離去。
靜初回到店裏時,咖啡館裏依舊隻有齊達內一人。
“讓·雷諾呢?”靜初好奇地問。
“他和揚哥在忙大事。來,我教你做咖啡。”齊達內說著,將牛奶盒子遞給她,開始授課。
“拿鐵是意大利濃縮咖啡與牛奶的經典混合,需要一小杯一百五十至兩百毫升的Espresso(濃縮咖啡)和同樣毫升數的牛奶……”
靜初點頭,心中卻總有個石膏像般的影子揮之不去。他還發著低燒呢,他的胃也有些毛病,現在還吃不下東西,而且,他隻剩下這家咖啡館了。
“靜初,你想什麼呢?”齊達內問,“是不是畫畫太累了?”
“沒!”靜初搖頭,努力打起精神,“快點教我,我都要學!”
可是,整整三天,咖啡館隻來過一個迷路的老外,他隻坐了半個小時,點了一杯豆漿摩卡。除此之外,再沒人來過。靜初的肖像已經初見雛形,倒也酷肖本人。可是,由於她太久沒有進行新古典主義風格的創作,上色的時候,越描繪風格越古怪。
齊達內說:“你去探望一下老大吧,順便散散心。聽說他的厭食症越來越嚴重了。”
“你不去看望他嗎?”靜初好奇地問。
齊達內搖頭,微笑:“不去。我怕自己看到那樣脆弱的他以後,我也堅持不了他的夢想了。”
靜初好奇地問:“他有什麼夢想?”
齊達內指著身後:“他的夢想是把藝術咖啡館開到全世界,這裏,就是他的起點。”
靜初覺得心頭忽然一熱。
門外的氣溫逐漸升高,不知何時已進入夏季。午後的太陽火辣辣的,曬得人幹渴。在樹蔭下走路,偶爾遇到從樹葉縫隙中冒出來的日光,便汗涔涔的。梧桐葉依舊綠得鮮亮,綠得像一樹樹的憧憬。靜初帶著一點期待的心情,再次來到那家私人醫院。
這一次,靜初親眼看到,那個曾經叱吒風雲的男子正在枯萎。他像一層薄薄的雲一般躺在病床上,針頭插在他消瘦的手腕上,似乎是在輸生理鹽水。他連坐起來的力氣都已經損耗殆盡,然而,那雙眼睛裏依舊寒光凜凜。
“精神不錯啊,毒舌男,都十天沒吃飯了,還是沒把你給餓死。”靜初笑嘻嘻地說。
衛默寒光凜凜的眸子拋出一記又一記冰刀子,刺得靜初後退幾步。
“小默,把粥喝掉。”令揚從廚房走出,手中端了一碗水果粥,有藍莓的香甜氣息。
可是,粥一喂到衛默口中,他便控製不住,嘔吐了出來,還貢獻出一些胃液。
“準備後事吧。”衛默痛苦地逼上雙目,濃密的長睫毛像是他的最後一道防線。
“準備你大爺的後事啊!這幾天令揚和讓·雷諾為你跑得腿都快斷了!齊達內誓死幫你守著咖啡館,我拚命給你畫畫,你卻像個娘們一樣要死要活的!”靜初一拳搗在衛默的胸口。
令揚一把抓住靜初的拳頭:“小靜你想打死他嗎!你不要跟他計較。這裏有我,不信他恢複不了正常飲食,你回去休息吧。”靜初分明看到了兩人的眼神交流。
莫非,是衛默扮成厭食者來向大哥示弱?靜初覺得,他是了解這個男人的,他那麼驕傲,那麼冷漠,又那麼堅忍,豈能被這點挫折牽絆?他憔悴枯瘦得不成人樣,眼眸卻依舊有光。
可是,把自己餓到這般田地,又豈是常人所能做到的?靜初有些懷疑。
“讓她走。”
靜初聽到了衛默冰冷而虛弱的聲音。
“還是我去送送小靜吧。作為紳士,怎麼能讓女孩子單獨一個人走呢……”令揚說。
靜初問:“你們有什麼事瞞著我嗎?有什麼事,不妨告訴我……”
令揚拽起靜初的胳膊:“走吧,我送你。”正說著,衛默又嘔吐了起來,一味地幹嘔,幾乎連膽汁也吐了出來,最後,直接吐暈了過去。
靜初心中卻依舊是將信將疑。
他不會就這樣倒下的,靜初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