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蒂斯塔，咖啡館如何？”衛默的語氣依舊像從前那般居高臨下。
“對不起啊，衛先生，我已經辭職了。”巴蒂斯塔不再喊他老大。
甚至連別墅裏的保姆看他的眼神都多了幾分憐憫，也因此，更加賣力地照料他的飲食起居；盡管這般殷勤，卻還是毫不客氣地告訴他，他衛默失敗了。
“對不起，我正在忙。”
“對不起，你撥打的電話無法接通……”
衛默覺得，自己好像突然變成了一種可怕的病毒，人人避而遠之。一呼百應的繁華場景不再，別人對他的敬畏語氣也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牆倒眾人推的挫敗，以及落井下石的頹喪。到最後，他的身邊隻剩下一隻愛睡覺的大黑貓。
別人都懼怕他衛默，原來，懼怕的隻是他背後的宋家。
老頭子留下遺囑將所有財產都留給了他大哥宋孝祁，這點他衛默根本不在乎，可他萬萬沒想到，大哥出手如此之快，如此之狠。
衛默躺在家中的沙發上，吃藍莓，吃櫻桃，吃草莓，昏睡，醒來後，開始瘋狂地擦拭他所有的煙鬥。
合夥人黃千荔來找他，幾乎要把門鈴按破，他也沒有讓管家開門；記者來采訪，他閉門不應。每天，他吃夠了水果，便叼起一支雪茄，一次又一次將自己深深掩埋於煙霧裏。
腿又開始疼了，鑽心地疼。一抽，再一抽，抽幹了衛默臉上所有的血色，他煞白著臉，疼得連心髒都抽搐不已。他拿起止疼藥，一口氣吞下十粒，人又昏昏睡去。睡著睡著，他忽然覺得臉上一疼，迷迷糊糊睜開眼睛，隻見令揚站在自己麵前，一揮手，臉上挨了響亮的一記。
“打算躲在家裏當縮頭烏龜嗎？”令揚不知何時闖了進來，揪住他的衣領，把他整個人都拎了起來。
“與你無關。”衛默亦揮起拳頭，在令揚臉上結結實實打了一拳。
“你向來潔身自好，和女明星的事不打算出來澄清一下嗎？靜初是幫你的店畫畫，落款都是自己的名字，怎麼就變成賣贗品了？你做事向來小心，怎麼就收受賄賂了？”令揚揪著衛默的衣領，把他扔在地毯上。
衛默吃力地坐起來，又在令揚的臉上揍了一記：“關你屁事。”
“你做夢都想做好的咖啡連鎖店，現在全部的分店都已經暫停營業，總店裏的員工隻剩下齊達內、讓·雷諾，還有靜初三個人。你電視台劇組的跟班們全都散了，大難當頭，你卻躲在家裏！難道，你真的想爛死在家裏嗎？”令揚再次揮起結實的拳頭，照衛默腹部上狠狠來了一下。
衛默疼得捂緊腹部，說不出話來。
“小默，你看著我！從小到大，你們母子倆沒少被你大哥欺負，現在，你就這樣向你大哥屈服了嗎？”令揚向來沉斂如水的眸子，此刻淩厲如電。
“滾。”衛默說。
令揚站在羊絨地毯上，垂下眼簾，皺眉望著眼前的失敗者，他從十歲開始就認定的夥伴，沉默起來。
眼前的人，白發又多了少許，一條腿打了石膏，想站起來，卻始終沒能成功。他像一隻斷了翅膀的孤鷹，掙紮，再掙紮。茶幾上的雪茄煙蒂、水果核堆積成山，無人打理。
“我這就滾。你好自為之。”令揚說完，轉身離去。
衛默點起一支雪茄，猛抽一口，嗆到了，咳嗽，再咳嗽，直咳出眼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