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8(2 / 2)

“是是是,不但有飯,酒和肉也有,這酒今天你們兩都得喝。”大夥兒異口同聲地說,也端起了碗。

雲舫見勢也知這酒必喝不可,他雖不喜酒,卻也覺得在此喝上一次倒可以圖個痛快。他聞著醇香的酒,豪爽地倒進嘴裏。桌上的菜都是些平常少見的,大約是這牧場還有地,種了些他沒吃過的菜,使他新奇了一番,盤裏的炒青菜嫩綠得仿佛隻在水裏浸了一浸,再澆上油一般新鮮;牛肉幹是林嬸兒自己做的,沐陽說那是她的拿手下酒菜,口感獨特;最饞人的便是羊腿了,烤得外焦裏嫩,嚼著滿是孜然的香味。

更可愛的是這些人,興許是沒有接觸過城市裏的傾軋,淳樸得隻會說些玩笑話,或是一個勁兒地嚷著要拚酒,他們不談時事,不講生意經,閑談也隻說牧場裏羊和馬鬧出的一些好笑的事兒。雲舫徹底放鬆了,還沒吃到一半,他已算不出自己被灌下了多少酒,但仍是心甘情願的喝。

一頓飯吃到了下午三四點去,雲舫這一生裝醉過數次,真醉怕是隻有這一回,放心大膽地使自己醉了,以至於他橫倒在沐陽腿上時,嘴裏還含著一口酒,費了些力才咽下去。

林叔將雲舫扶到招待所的客房裏,屋裏沒有空調,便叫人燒了盆炭火端進來.沐陽給窗戶開了個縫,感覺有些睏了,便給家裏打了個電話,說明雲舫喝醉了,也許晚上趕不回去。玉清隻交待了句“如果晚上能醒過來,就一定要趕回去”,隨即掛了電話,向丈夫與公公報告去了。

沐陽挨著雲舫睡下,一覺直到晚上八點鍾方醒。

雲舫比她先醒來,手支著頭看她的睡臉,也是隻有在這地方,她才睡得這般酣沉,以往他隻覺得她是個再普通不過,卻令人安心的女孩兒,他甚至以為她的可取之處便也僅止於此。然而,今天才知,他是不了解她的。特殊的環境便能發掘出某個人的優點,如音樂家必須是要在音樂殿堂裏,文學家在圖書館,考古專家在遺址古跡,而他,則隻能在商場上,或是在一個大都市才能遊刃有餘,在這種地方,幾碗酒便可以摞倒他,偏偏未婚妻卻是適合這裏的,隻有在這裏才見識得到她的爽朗與灑脫。

她所擁有的那種毫不掩飾的真,使他迷得七葷八素。

或許,人對於自己缺少的東西,總是很入迷的。

“咦,你已經醒了?”沐陽打了個嗬欠,眯著眼睛問他。

“嗯――”他收起遐思,半坐起身,靠著床架子道:“剛醒,喝多了,頭還有些痛。”

“那就再睡會兒吧,我給媽媽打了電話,說今晚不回去了。”

雲舫聞言心裏捺不住地興奮,能夠躲開那家庭一天,便似收獲了大便宜一般難得,正如平日裏賺再多的錢,卻不如一筆偏財帶給人那樣多的驚喜。

“那太好了,晚上不用再偷偷摸摸了。”他說著便低頭要去吻她。

沐陽躲開了,臉上不勝嬌羞,捏著他的臉嗔怪道:“你說你腦子裏怎麼能盡想這些東西?”她掀開被子下了床,炭火已經熄了,盆裏裝的是沒有溫度的白灰。窗外的風吹進來,她受了冷又蜷回床上,哆嗦了會兒才道:“再暖一會兒,暖會兒了去食堂找吃的,他們應該給我們留了菜――吃完了,我們就在被窩裏聊天好不好?”

雲舫當然說好,但,是不是隻聊天,這就說不好了。

吃完飯後,雲舫用鏟子取了些燒紅的炭芯,沐陽提了一袋炭,便一同回到房間裏,床邊燃起了炭火,他們裹在被子裏,望著漆黑的窗外,聊起了天南地北。

屋子裏暖烘烘的,相互依偎著,似乎這樣的時刻很漫長,漫長到他們覺得一生都會是這個樣子,甚至以為天不會亮,而他們的話題,也永遠不會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