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沐陽,今天臨時多出好多事,我晚點回去,明天再好好陪你。”
“哢嚓!”她像是聽到腦子裏的某根弦斷了,積壓的委屈全在這刻爆發,眼淚撲簌簌的滾落:“你說了多少次明天了?不是明天就是改天,我辛辛苦苦地做好飯,你說不回來就不回來,你要早說你不回來,我吃個外賣就行了,哪用得著這麼麻煩?這全是因為你,我不管,今天你要是不回來,以後也別回來了。”
“啪!”再次掛了電話,眼淚還在溢出,她突然想起了保險公司的那個電話,更是心酸――有哪家保險公司敢保那種險的?
她不給雲舫任何解釋的機會,按了關機鍵,便躺在床上,不斷地在他回與不回之間下賭注。
夜一寸一寸地染黑了整個房間,天上還掛了輪弦月,天花板被對樓的燈火照亮了一溜,雪白色的牆壁像是貼了條暗黃色的膠布,在這樣一種被修補過荒涼與滄桑裏,她靜靜地哭著,哭得睡著了,然後夢見了爺爺,爺爺蹲在石板上,把水壺裏的水倒進溝裏,跟爸爸說:陽陽天生是個命好的孩子,一傷心就哭,哭了就睡著,睡著就不會傷心,醒來也全忘了。
雲舫回來的時候,她已經餓醒了,卻連眼睛也不願意睜開,隻聽到雲舫拿了毛巾去洗澡,經過餐桌時腳步似乎停頓了一會兒,然後便聽見浴室的門關了。
等他鑽回被窩抱著她的時候,她感覺到他看了她好一會兒,才側身躺下睡了,沒多久,均勻的呼吸聲響起――這夜與以往沒什麼不同。
她奇異地平靜了,起身越過他下床,披上衣服,倒了杯紅酒坐在電腦前――如果自己不是那麼依賴他,相對也會降低他給自己的傷害。
MSN上同事欄裏許多人都在線,沐陽看了全是單身,介桓的頭像顯示脫機,點開與他的對話框,鬼使神差的發出了一條消息:夜深了,你也睡了麼?
按下ENTER鍵她便後悔了,但消息已顯示發出,無心上網,她隨即又按下了關機鍵,MSN在這時卻彈出一條消息,未看分明,窗口已經關閉了,漫長地關機開機等待,剛登陸係統,她便急急地點開介桓的對話框,曆史記錄裏顯示:“正要睡,你怎麼還沒睡?”
這下他應該睡了,沐陽失落地趴在電腦前,心想連消息也不用複了。再抬頭,MSN裏又彈出一條新消息:“剛掉線了?”
失落頓時抽離身體,繼而填充滿活潑與俏皮:“是啊!網絡有時候怪怪的,跟人一樣愛鬧脾氣。”
“那得好好收拾,真不像話。”
“你教我個辦法……”
一來一往,鍵盤上十指如飛,俏皮話一句接著一句,沐陽頗有樂極生悲,否極泰來的輕鬆愉悅,似是卸下了重負,對雲舫生氣歸生氣,失望歸失望,但一點兒也不影響她現在的快樂。
他們之間不再以雲舫為話題,撿些不著邊兒的話打趣,夜越深,仿佛他們的思維愈加活躍,但,情感也越發地細膩,介桓在這麼多天以後的夜裏,才淡淡地誇道:“那天,很精彩!”
相比起那些急不可耐的讚揚,跚跚來遲的讚美總顯得更真誠。沐陽幾乎是立刻反應為他是真正地欣賞她,不覺得在電腦前紅了臉,手按在鍵盤上思索了半晌,最後隻發出兩個字:“謝謝!”
“明天有空嗎?”
有空嗎?這樣的問題使沐陽直覺地想到,應該回答沒空的,轉瞬又想,明天雲舫指不定又有事,與其一個人在家裏失望難過,不如出去轉轉?再說,即便他明天真會陪她,那麼,她給他一次懲罰,讓他嚐到失約的滋味不好受,說不定以後會改變呢?
“應該有空,你有什麼事嗎?”
“下星期一個朋友生日,是女孩子,我不知道該送什麼好,你看能不能幫我這個忙?”
“呼!”――沐陽長長地舒了口氣,直罵自己多心,經理是不可能會對她――咦,想到哪兒去了?說不準就是給她女朋友挑禮物呢!這樣想雖沒有了心理負擔,但總覺得是哪裏不對勁,感覺就像是一瓶沒開封的過期牛奶,明明知道不能喝了,扔掉時也還是有些心疼的。
“好吧!明天電話聯係。”
“行,你早點睡吧。”
“嗯,晚安!”
關電腦前,她借著藍光看了一眼雲舫,睡得正熟,便小心地爬回床上。剛躺進被窩,雲舫的手便伸了過來抱住她,沐陽嚇了一跳,以為他醒了,正要說話,耳邊又傳來均勻的呼吸聲,她安心地躺好,任他摟著,隻是,那隻手越收越緊,緊得像是不知道要怎麼辦才能把她粘在身體上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