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午睡報銷了。揣了手機溜到公司門外,找了個僻靜處咬著指甲尋思該怎麼跟雲舫通話。躊躇來去,時針指到一點四十五分時,她豁出去了,狠下心回撥那個號碼,五聲後,電話接起來,那邊的聲音頗為愉快。
“哦,沐陽啊!”
“嗯,是我,昨天你打電話給我了?”她左看右看,裝作不在乎的樣子,像是擺給電話那頭的人看的。
“嗬嗬,沒想到是我吧,冒失了!”
“沒,怎麼會呢?嗬嗬,很意外呢,沒想到你會給我打電話!”她鄙視了自己很多次,但絲毫不影響她說謊的流利程度。
“其實不該打擾你的,周亮請了婚假,他的手機關機,有事找不著他,所以,我想跟你問他老婆的電話呢!”
顯然,說慌話扮正經找借口的不隻她一個,昨天的未接電話裏也有周亮的,跟他打來的時間隻差了兩分鍾。她捂嘴偷笑,然後又聽到他的聲音。
“但現在不用了,我已經跟周亮聯係上了。”
“哦,實在不好意思,我手機昨天落辦公室了,今天又忙了一早,所以現在才回你電話!”
“沒關係!”
“……”一時冷場,沐陽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但又怕那邊匆匆道了再見,失去這難得的機會,忙問道:“你最近很忙吧?唉,其實不用問也知道,當老板的肯定都忙!”
“別挖苦人,你要羨慕,我這老板換你來當?”
“哪兒啊,我可不敢挖苦你!現在得巴結好你,哪天我下崗了,說不定還得靠你賞碗飯吃!”她從來不知道自己這麼油嘴滑舌的,但為了不讓氣氛冷下來,又趕著機會邀請:“怎麼樣?柏老板,給我這小民一個巴結的機會,賞臉讓我請你吃頓飯吧!”
那邊笑得開懷,她聽出他應該在私人辦公室裏,好似那笑聲的回音拖長了在安靜的空間裏環繞,清亮而又餘味悠長。
“哪能讓女孩兒家請客,還是我請你吧,周六有空嗎?”
“我看看啊---”她裝模作樣地計算日程,三十秒後敲定。“下午到晚上都是有空的!”
“那好吧,周六再聯係!你先想好去哪兒吃!”
約定後並沒有掛電話,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無關緊要的話題,直到上班,沐陽才意猶未盡地收了線,她後悔沒有早些回撥過去,浪費了難得的機會。
王璐佳曾說過,韓悅是宜家宜室脾氣暴躁的小女人;自己是專搶小女人老公的壞女人;而沐陽,說到這裏,她搖搖頭,愛情至上而無可救藥的蠢女人。
一整個下午,她都沉浸在那個電話的喜悅中。回到市區,想起還要買鬧鍾,便搭了公交到華強北。鍾表店裏,年輕女店員給她推薦了一堆女生喜歡喜歡的鬧鍾,她沒怎麼搭理。爾後,展示櫃的不顯眼處,一個烏木雕刻的貓頭鷹鬧鍾給她一眼相中,大概是少有人買,貓頭鷹的頭頂積了層薄薄的灰,圓鼓鼓的黑眼睛像是受了冷落分外委屈,沐陽心生喜愛,見價格也便宜,便讓店員拭幹淨,心滿意足地付了錢。
一個人逛街輕鬆愜意,眼花繚亂的商品,掎裳聯袂的擁擠,購物時的快意,都能暫時驅走被繁華都市所遺棄的落寞。沐陽並不愛逛街,尤其是與死黨一起逛,韓悅要持家,總是斤斤計較,貨比三家;而王璐佳則是對衣物首飾滿懷狂熱,把信用卡當成仇敵,不刷爆誓不罷休。不管約了哪個,不意外地都會逛得斷腿求饒。久而久之,她們默契地不再約她,沐陽也樂得輕鬆。
商場外掛了條標了打折廣告的橫幅,她瞄了眼有些髒汙的白色手袋,想著再買個新的,好在約會時可以用。這天,她良好的自製力全線崩潰,在商場買完手袋,不小心看到ONLY的新裝上市,不能免俗的想法頓上心頭:要是穿這套去約會多好。
到了一樓,意外地,又看到一雙跟衣服極搭的鞋,買下了,理由同上。沐陽總算承認,她跟王璐佳果然是物以類聚,差異隻在於---王璐佳是為了買來穿給全天下的男人看,而她,則是為了穿給雲舫一個人看。
周六,雲舫在她樓下等著,塗完粉橘色唇彩,滿意地看了看鏡子裏煥然一新的自己,清新自然的透明妝,雪青色的廓形裙連衣裙,配上綴了水晶亮片的銀色細帶高跟涼鞋,頭發鬆鬆的挽了髻,發側別上SWAROVSKI的水鑽發夾,俏皮活潑,她舒了口氣,兩個小時,總算將自己在公司的病患形象給挽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