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回憶放映廳(1 / 2)

院子裏露出的長方形天空,就像一張瀕臨窒息的人的臉,紫藍色,很猙獰。

變換的雲層像無數垂死掙紮的細小血絲在瘋狂扭動,一道道閃電像被勒得凸起到極限即將爆裂的血管,隨著雷聲全部炸裂。

雲層越來越低,好像已經壓到了院中墳場柏的樹尖上,我仿佛看到閃電劈向其中一棵樹,那棵樹瞬間變成黑色的焦炭。

突然間我很想逃跑,跑得遠遠的,因為我覺得這間回憶放映廳裏有著說不出的古怪。像一個黑洞,正在將我慢慢吸進去。作為一個爺們兒我可以拍著胸脯打包票,其實我和鄭大基一點都不熟,三個月之前我也並不認識鄭大基這個人,所以現在如果我逃跑了也沒有什麼不妥,何況他們都不見了。

要不是當初做生意被朋友騙光了錢,我可能這輩子都不會認識他這種沒有正常思維的人。每次他奇怪的主意都讓我驚喜和熱血沸騰,事態平息冷靜下來又會被自己之前竟然這麼順從他而感到後怕。不過,這也說明他就是有這麼一個能夠激發所有人的鬥誌為他死心塌地賣命的本事。

鄭大基是這間放映廳的老板,嗯……也是我的救命恩人——當然他自己經常這麼說。我叫龔恩栢,鄭大基總是在發那些少的可憐的工資時對我調侃說,‘龔恩栢快來拜恩公!不光救你命,還給你一份工作,不光給你工作,每個月都給你發錢,從不拖欠工資。你這名字就是為我而起的,五十年以後我得親自去謝謝你爸你媽當初的先見之明。’

我是怎麼被他救的?大概就是有那麼一天,我交不上房租被房東趕出家門,還和房東打了一架,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和別人打架。所以缺乏經驗的我以慘敗告終。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買了包煙。撕錫紙的時候煙掉了一地,然後我低頭去撿,這時迎麵來了一個電動車,直接撞向我的麵門。後來發生什麼我也不知道了,醒來就在他家。雙手雙腳被捆著,嚇得我以為是個什麼犯罪團夥或者心理變態,專門喜歡殘害我這種眉清目秀的青年人。聽他解釋我才知道,他怕我醒了之後亂抓傷口才出此下策。大概就是這樣,以後可以慢慢把細節講給你們。

我還可以回答另一個問題,放映廳放映什麼?

我剛知道這個地方的時候也在問,即使買的正版光碟也不能用來給他人放映用來盈利是不是?聽說好像犯法還是怎樣我也不知道。鄭大基聽完我的擔憂後神秘的笑笑遞給我根煙,告訴我這個放映廳不放電影更不放電視劇。‘那放什麼?’我問。

“通過放映我們拍的片子,幫你回憶過往。”鄭大基應該就是這麼說的。我納悶的問:“你怎麼知道客戶想要什麼?”鄭大基哈哈的笑著,對我說:“靠忽悠唄,你可以說我是江湖騙子。專門騙想回憶的人。”

我接觸的第一單生意是在我上班的第一天,其實在那之前我也對這間放映廳可以給顧客帶來什麼樣的服務沒有任何了解。當我接觸到真正意義上工作的時候,那件事基本上已經在進行收尾的彙總了。

放映廳還有兩個人,叫做老李和迦楠。他們並排坐在鄭胖子的辦公桌前,老李往桌子上擺了幾摞照片,迦楠戴著金絲邊眼鏡正在篩選。我在旁邊站著,不知道自己負責的是什麼,根本插不上手。他們誰都沒管我,徑自做著自己的事情也不大有興趣搭理我,剛才鄭胖子的引薦他們好像誰都沒有被他們聽到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