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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妹跟著那頭人走出王府大門,來到場壩中間。她看到麵前高聳著一根台柱,台柱上吊著一口大鐵鍋,鍋裏油煙滾滾、鍋下火苗直躥;油鍋台架周圍燃著熊熊的火把,下麵站著十幾個神漢。巫師身披法衣、手持桃木神劍、肅立在旁邊,他是按照王爺的吩咐執行熬油點天燈的儀式的。

丹妹一看就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剛剛和母親生離死別,她反而變得十分鎮定。不用分說,她挽起腳上的鐵鏈,一步一步登上台架階梯,站在了沸騰的油鍋旁。

田虎在哪裏?丹妹舉目望去,看到大壩上一片火把和人海,成千上萬的山民都聚集在這裏,看台周圍血光一片,刀兵林立;而在看台之上,有人死死地扭住了王爺,台上台下都緊張地僵持著。

那是誰?是田虎嗎?啊,真是他,那英俊的身姿、高昂的頭顱,是她在夢裏擁抱了多少遍、在眼中想見了多少回,再熟悉不過的了。

“田虎!”

她驚叫起來,眼裏迸發出興奮的光芒,心中騰起激動的熱浪。田虎果然來救自己了,他居然擒住了王爺,丹妹為田虎的英勇感到驚訝和自豪。

分別隻不過半日,卻如同煎熬了數年,她有千言萬語要向田虎傾吐,她有千仇萬恨要跟田虎訴說,她多麼想跳起來奔過去和他抱頭痛哭一場,她多麼想和他站在一起同仇人拚搏,無論生死再不分離。但她腳鐐枷身、不能舉步,隻能無限深情地呼喚著田虎。

田虎這時也看見了丹妹,開始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聽見丹妹在呼喚,他才明白過來。王爺的詭計真是陰險惡毒,他不但不會放了丹妹,反而要把她熬油點天燈,拿一個女人的生命來充當格鬥的犧牲。她眼望著丹妹,卻無法用言語回應,自己舍生忘死相救的人,此刻處在這樣危險的境地,頃刻之間就將油炸火燒、慘死在眼前,田虎五內具焚,不知如何是好,他急切地怒吼著:

“不,不!”

雷子這是也看出那站在油鍋邊的姑娘一定就是嫂子,他跳起來大叫:“嫂子,你莫怕,我們已經把王爺逮住了!”

那頭人卻在那邊喊道:“你放了王爺,我就放了她!”

田虎萬萬沒料到他們會來這一手,王爺殺害了他的父親,打死了他的養父,現在居然又拿自己心愛的妻子相要挾,他頓時心如刀絞,再也無法壓製滿腔仇恨和怒火,對王爺厲聲吼道:

“我先宰了你!”

雷子也在旁邊連聲吼叫:“快宰了他,我們去救嫂子!”

王爺奸笑道:“你宰了我,就能救出她嗎?”

田虎急得兩眼血紅,顫抖的手將匕首勒緊王爺,鋒利的匕首割斷了纓帶,王爺的帽子掉了下來。可是,丹妹的呼喚又是那樣急切,田虎不得不回頭張望、不得不忍手遲疑。

田虎當然知道,如果殺死王爺,也隻能落得大家同歸於盡,丹妹也絕不可能得救。自己死不足惜,可是讓丹妹也慘死油鍋,那麼自己的死又有什麼意思?那麼多巴方舞者兄弟戰死又有什麼意義?整個這場戰鬥又有什麼意義?

王爺正是看中了田虎的這一重心思,他知道田虎救丹妹心切,他正要利用這一點來誘使田虎先放了自己。看到田虎的猶豫煩躁,王爺不禁猙獰地微笑著。

那麼,先放了王爺,他能不能就此放了我們呢?他一旦逃脫性命,會不會翻臉下令家丁反撲上來呢?田虎不敢相信這個卑劣的家夥。

田虎一時失去了主意,他不知道到底該怎麼辦,情緒變得異常急躁起來,渾身都在劇烈地顫抖。

這時,雷子也急得暴跳起來,但他和一個頭人對峙著,無法抽身。

向世雄也頓時緊張起來,既怕田虎魯莽衝動,又怕他中了圈套,一時沒了主意。他仰起頭、微閉著眼睛、蠕動著嘴唇念起神秘的咒語,祈求先靈保佑。

整個大壩上頓時一片寂靜,形勢異常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