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愛是什麼(2 / 3)

明前的眼睛裏含滿了水氣看著他。那裏麵是一派理解、同情和憐憫。

在這種眼光下他幾乎崩潰了。他的身軀搖晃,伸出手扶在她的肩上支撐著身體。苦澀地說:“你在同情我嗎?明前,我承認我變了,我變得跟以前不一樣了。以前,我可以毫無牽掛得在千軍萬馬裏廝殺,在槍林箭雨裏殺敵。沒有一絲膽怯。現在我發現自己變得太軟弱了。”

明亮的月色下,他的頭暈沉沉的,覺得四周的影像都在急速旋轉著,萬事也在迅猛得向著發展著。他想抓住這件事的尾巴,卻抓住了空。他喃喃地說:“我認為自己是北地藩王,是有能力逐鹿天下的強者,我注定擁有全天下。但是我現在才發現,這世上還有很多根本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的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束縛和枷鎖,不論你是什麼王候將相藩王公主,都有不想做卻必須去做的事!”

梁王緊握著少女的手,苦苦規勸著這個倔強少女。他覺得自己麵對這個世界這個少女都太無力了,快要抵擋不住這飛速前進的事情了:“……但是,我能做到的!我能強攻進敵營能贏的!你要相信我啊,明前,忘掉這個不靠譜的計策吧。否則我命人把你關起來也不允許你去。”

明前同情至極地看著他。她主動握著他的手,也充滿真誠地道:“可是你為什麼這麼痛苦呢?因為你也知道這個計策是最正確的。你是一個合格的藩王,知道用什麼計策才能贏過敵人,才能贏麵最大,損失最小。你知道三萬將士如果強攻會全軍覆滅的,我的詐嫁之計才能輕取虎敕關。這樣做才贏麵最大最符合藩王的利益!”

她理解他的痛苦,才主動地提出計策說要去。他為她著想,她也為他著想了。這是個死局,元熹帝死在北疆和韃靼人手中,梁親王父子難逃其罪,他們會攜帶著引敵入關的千古罪名也完了。這與朱元熹爭天下不同,那是朱姓皇子內鬥,這是牽扯進民族江山大義的大事。她為他著想,提出了最高明的計策。

——千般感情,何必說得那麼直白分明,反失了內心情義。你知我知便足夠了。

她臉帶微笑,伸手撫摸他的麵頰,柔聲說:“而且我是為了弄清楚自己的身份問題,是心甘情願去的。這與你無關。你千萬不要太自責痛苦了。”

朱原顯緊咬住牙繃著麵孔,將顫抖的身軀靠著少女身上,痛苦得快崩塌了。她纖細地如一支青竹,又堅定地如一杆槍,在狂風暴雨中支撐著痛得直不起腰的藩王。她在支撐他的意誌、理想和未來。他認識她不過短短數月,就像認識了一生一世那麼長。那麼刻骨銘心,一生一世都不會忘了!她明明在體諒幫他,還說得那麼雲淡風輕,生怕他自責難過。她對他做得太多了。

朱原顯痛苦得快瘋了。平時他這位藩王多麼英雄豪傑,誌向高遠,臨到危局還要靠一個弱女子出計幫他,還照顧著他的臉麵不使他太難過。“不行”這兩個字很簡單,但他再也說不出來了。國家、江山、臣民、百姓、生死存亡……這些東西太重太重,比不行二字重千斤。還有這少女的心都比不行二字太重了。他還要她再隱忍自賤得勸他到幾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