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景儀點頭稱是,準備告辭走了。忽然遲疑地問:“那麼我們現在對那兩個都自稱是範相真女兒的明前、雨前兩人怎麼辦?”
小梁王猛得一皺眉,臉上皮肉抽搐了下,像是被一把刀刺進了胸口,話語都不穩了:“別跟我提她!把她們分別關在太守府,帶著上西京。別讓她們見麵串供或者再打罵。等事情有了點眉目再說。”
“是。”鳳景儀略帶深沉地瞥了他一眼,告辭要走了。
“等一下。”小梁王望著他的背景,臉色變了,聲音涼涼的:“小鳳,你還有什麼對我說的?”
鳳景儀停頓了下,臉麵僵硬,忽然跪倒在地,請罪說:“臣錯了!這麼大的禍事我竟然沒有提前發覺,使殿下的婚禮中止,給殿下惹下了大麻煩。都是臣的錯,請殿下寬恕。”
梁王一張臉煞白了,渾身打著顫,麵目陰沉著,極力壓抑著內心的暴怒:“你錯了!你這個混蛋!你怎麼沒有提前查出來?!你不是北疆最有名的‘子房’之才的未來宰相嗎?怎麼會看不出這麼大的禍事?還讓禍事放任自流,最後發展到大鬧婚堂的地步?發展到魚死網破的地步!鳳景儀,你向來知人善用,智略可比諸葛,又另具法眼物色塵埃。怎麼會看不出來這麼大的禍害?你是故意的吧,小鳳,你有私心,你對她同情,或者是對她有情,所以看著這事發展而不顧,你是故意縱容她們大鬧婚堂的?!”
“這一個月時間,你跟著車隊同行,和她們姐妹、和公主錦衣衛指揮使朝夕相處,居然連這麼大的‘二女爭身份’,‘崔憫翻案’的大事都沒有發現?!你做的什麼官?你對我可真忠心啊!你到底存了什麼目的?”梁王如猙獰殘暴的豹子,低聲怒吼。
這句話太重了。鳳景儀的神色變了,收斂起原先的雲淡風輕,凝重地誠懇說道:“殿下多心了。我們鳳家出事後,鳳景儀的性命是梁王和楊王妃救的,撫養我長大。王妃待我如親子,殿下待我如兄弟,我怎麼可能背叛楊王妃和殿下!”
他心底泛冷,心砰砰直跳,神色卻端莊沉靜,從容地說道:“我確實疏忽了這件事。我以為小丫環雨前多次找範小姐的事,投靠公主都是看上了梁王,也想嫁入藩王府。認為是小女孩之間的爭風吃醋,所以就忽略不計。沒想到她們私下裏竟然有‘真假相女’的糾紛!如果我早知道絕不會坐視不管的。我知道自己的身份和職責,是北疆的臣子,是殿下的義兄弟,我於公於私都要遵守職責、保護北疆!”
“我的所作所為都是為小藩王著想,都是以北疆利益為最重。絕無二心。我敢對天發誓!”他滿臉真誠。
小梁王朱原顯聽了這話,心窩子都要翻攪起來了。這些混帳東西,要麼是對天發毒誓,要麼是假情假義地裝著守道義,要麼是裝作疏忽沒發現哄騙著他……雨前如此,鳳景儀如此,甚至她範明前都如此……他為什麼要遇到這些混蛋們?梁王覺得胸口氣血翻湧,一股甜腥味卡在嗓子裏,險些吐血了。
鳳景儀看著他臉色駭了一跳,忙又解釋:“表哥,我說的發誓是以‘敬楊妃之心’發誓的。絕不是作假。楊妃就是我的親娘,你是我的親兄弟,我為母親兄弟粉身碎骨都在所不惜。如果此言有假,表哥可以一劍殺了我,鳳景儀無怨無悔。”
話都說到這兒了。小梁王朱原顯也強行鎮定了下。覺得自己多慮了。也許是小鳳真的疏忽了,沒發現真假相女的案子。這件事把他氣得神智不清了。他點點頭,壓抑著內心的灼熱、憤怒和痛苦。勉強道:“好,我相信你不會對我做假。那麼,去查。比許規、父王、京城朝廷和各方麵謠言更快一步地查。查出那對假姐妹是怎麼回事?我知道你的本事,你能比崔憫更快更厲害地查出真相的。我們要搶在所有人前頭查出真相,才能對證下藥。”
鳳景儀暗自擦了把汗,領命告辭了。他走出房門時覺得背心已經濕透了。再不能這樣左右逢源地走懸崖了,會嚇死人的。
一抬頭他看到許規、謝小寧、劉靜臣等人站在屋簷下等待著他。鳳景儀頓時變了一幅麵孔,胸有成竹地向眾人道:“這件事交給我解決吧,我已經有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