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小心點外麵打仗呢,我讓你二嬸兒帶著苗苗上山了,你好生藏好,別被人看見了!”
迷迷糊糊中,被轟隆隆的聲響驚醒的張龍飛被聲音驚醒,緊接著一張榆樹皮似的臉就出現在眼前,不由非說就把張龍飛從冰涼的木板床上拽了下來,手忙腳亂的給張龍飛穿衣服。
套上了一件破棉襖之後,被十一月的寒冷凍得冰涼梆硬的粗布讓張龍飛終於清醒了起來,透過破破爛爛發黃的窗戶紙,窗外朦朦朧朧的看不真切。
“幹爹,外麵啥時候了?”張龍飛止住了老漢的手,從床上跳了下來,穿上了自己的皮鞋,順手把一頂迷彩色的摩托車頭盔扣在了腦袋上,接著穿上了自己的皮鞋,這也是現在張龍飛身上僅存不多保存下來的以前的東西了,保暖內衣給了苗苗,羽絨服給了身體不好的二嬸兒,至於摔爛的摩托車早就被幹爹敲成了廢鐵,換了八十斤白麵了。
老爹姓劉,名字從沒人叫狗蛋之後就沒起過大名,也就是張龍飛來了,幫著老爹起了個守義的大名,就為這老爹高興的嘮叨了好幾天,還特意整個一籠屜白麵饃饃。
劉老爹胳膊底下夾著一根禿了毛的梭鏢,這還是從縣保安隊順來的家夥,槍頭都快禿嚕了,能不能捅死人都得兩說,不過這時候老爹卻把這個當成了救命稻草,胳膊夾得緊緊地。
“你說啥時候了,都過了晌午了,昨晚上都跟你說了早點睡,那些柴火劈不劈都一個球樣,非得磨蹭,我跟你說,”老爹扒著窗戶往外瞅了瞅:“咱這兒過兵呢,我去鋤地的時候看見國軍在崗上刨坑呢!八成是要打起來啦!咱趕緊走!”
張龍飛一個激靈,兩步走到窗戶根兒,透過樹梢頭隱隱能看見鎮東頭的土崗上有士兵在集結,而更多已經越過鎮子的破門樓向鎮子裏麵進發。
“有馬隊,還不少呢,看來是騎兵編製,來得是國軍主力啊!”張龍飛一邊係皮帶一邊碎碎的念著。
“管球他是啥騎兵步兵,都不是啥好兵,咱趕緊走,等打完了再回來,家裏的糧食我都埋後院了,這是幹糧,你帶三斤,我帶三斤,恁二嬸兒跟苗苗早就上山了,趕緊吧!”老爹才沒工夫看什麼部隊,什麼編製呢,在這位半輩子受苦受窮的老漢的心裏,一家人平平安安的比什麼都重要。
“那趕緊走吧!”張龍飛順手從床底下把自己的槍抽了出來,順便拉過來一個背包。
“哎呦我滴祖宗啊,槍就別拿了,你這一拿被發現了不是土匪就是逃兵,逮住了就是槍斃,還不勝我這梭鏢好使!”劉老爹一個激靈,伸手就要把槍奪下來。
而張龍飛早就仗著年輕側身躲過打開了房門,一邊往後院跑一邊扭頭說道:“這仗小不了,咱指不定躲到啥時候,到時候國軍打散了比土匪還孬孫咧,手裏沒家夥哪中?咱爺倆沒事兒,這不是還有苗苗嗎!她才14啊!”
劉老爹一聽也明白過了,順手從門後把一直用來頂門的刺刀拿了出來,一邊跑一邊別在了張龍飛的皮帶上。
張龍飛住的地方叫七裏崗,東麵國軍已經開始修建散兵坑,並且已經有從點連線加強縱深的意思,光從土木作業上,這隻部隊就算不是老蔣的嫡係,也是地方精銳,這年頭的地方軍閥部隊大多沒有受過嚴格的訓練,打仗一窩蜂的衝,輸了一窩蜂的撤,衝得快了當靶子,跑得慢了成後盾,能想起來挖掘工事的最起碼能算的上是二流了。
不過還好,七裏崗北麵就是伏牛山,這倒是為張龍飛一家子逃走提供了便利,看了看漫天的雨夾雪,張龍飛把大門後麵掛的蓑衣給老爹披上,而自己則扯過了一張氈布先把槍給裹了個結結實實。
兩人踉踉蹌蹌的跑到崗上,接著風雪和樹木的掩護,一刻鍾後就遇見了正在一個破爛不堪的土地廟裏躲避雨雪的二嬸兒和苗苗。
“你們倆咋停這兒了,後麵村裏好幾百大兵呢,要是看見你們倆還了得!”老爹一看這兩個沒跑出去多遠,真是氣不打一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