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那一刻他們都想俘獲對方(1)(1 / 2)

林鐵軍越來越頻繁地光顧未央工作室。作為出版社體製改革中最前沿的試點,社長當然要親自督陣。這雖是一個領導者天經地義的責任,但在外人看來卻是在扶持廖也夫的黨羽,如此不計前嫌,一視同仁,讓他不經意間顯示出寬宏大度的氣魄。

但讓他覺得不舒服的是,在未央的工作室總能碰到廖也夫。無疑老廖是林鐵軍在社裏最不願見到的人,但他又不能把這個不識時務的家夥趕出去,更不想在老廖麵前泄露他和未央的戀情。他深知老廖和未央的關係撲朔迷離,傳言不斷,但他寧可相信未央是清白的。他們所以能將忘年之交持續那麼久,在某種意義上也就證明了二人隻是君子之交。

老廖對林鐵軍的企圖早已心明眼亮。他就像狡猾的老狐狸始終窺測著林鐵軍的動向。自從老社長退休,林鐵軍上任,廖也夫就被邊緣化,不僅不能如願以償地撈到社長或總編一職,甚至連一個所謂的編委都隻是徒有虛名。自林鐵軍上任後就再沒有開過社委會,社裏所有的方針大計隻體現他一個人的意誌。他想放任自流就放任自流,他想體製改革就體製改革,他想提拔誰就提拔誰,他想幹掉誰就幹掉誰,總之從容瀟灑,如入無人之境。

事實上林鐵軍上任之初,老廖也想過要追隨他,寄望於新上司能給他一官半職。為此他不計成本地將霏霏獻給林鐵軍,而這個漂亮女孩也確實不辱使命,沒有幾天就成了林鐵軍須臾不可離開的紅顏知己。關於霏霏,老廖最初的設想是,讓她成為埋藏在林鐵軍身邊的一個臥底,一個能對廖也夫未來起到至關重要作用的棋子。然而讓老廖沒有料到的是,沒有幾天,這個花枝招展的賤女人就假戲真做,臥底臥到了林鐵軍懷中,進而徹底粉碎了老廖的升遷夢。

伴隨著林鐵軍的“一言堂”,自然不再把任何其他領導放在眼裏,更不要說老廖這種無足輕重的角色了。他變得越來越自負,越來越跋扈,以至於社裏人人自危,更不要說自由表述個人的意見了。於是人們想方設法地避開他,即或迎麵碰上也隻是送上笑臉而三緘其口。慢慢地出版社變得就像一座集中營,而林鐵軍就是那個不可一世的希特勒。很快,林鐵軍就蛻變成一個剛愎自用的官僚,泯滅了所謂知識分子的所有良知。這種由一個人統治的單位就像一塊鐵板,壓得大家都透不過氣來。於是人們私下裏議論,一致認為這是“四季”有史以來最恐怖的時期。

於是當霏霏突然調離社長辦公室,自然引出一陣大嘩。人們首先猜測林社長和鬱霏霏之間一定發生了什麼,進而對他們的內訌和廝殺幸災樂禍。隨之鬱霏霏成為眾矢之的,那種天上地下的感覺可想而知。然後是兵敗如山倒,破鼓亂人捶。緊接著又傳出鬱霏霏揚言舉報林鐵軍的消息,一時間出版社沸沸揚揚。而這恰好是一些人“樂觀其成”的景象,尤其是一直心懷不滿的廖也夫。

接下來人們開始關注鬱霏霏的行蹤,看這個昔日“寵妃”怎樣挑戰林鐵軍。她真的和他上過床嗎?抑或,她真的握有置林鐵軍於死地的證據嗎?人們在靜觀其變的同時又充滿期待,他們相信,鬱霏霏是拿得出萊溫斯基那條沾滿了克林頓精液的裙子的。同樣,隻要鬱霏霏有勇氣,有作為,她就一定能把這個惡貫滿盈的暴君拉下馬。

人們都以為好戲就要開場了,於是寄望於枕戈待旦的鬱霏霏。他們希望這場好戲演得越酣暢淋漓、越驚心動魄,進而,越致命越好。為此他們不惜早來晚走,生怕錯過那個兵戎相見的時刻。甚而有好事者開始不懷好意地安慰霏霏,慫恿這個被拋棄的女孩揭發林鐵軍。隻是霏霏盡管年少輕狂,卻並非無知,她當然知道那些假惺惺的慰藉是為了什麼。於是她愈加不溫不火,少言寡語,特別生氣的時候才會說,那你們幹什麼去了?以為靠我就能改變你們的命運麼?

尤其林鐵軍在法蘭克福期間,人們愈加對霏霏狂轟濫炸。大致的意思是,你怎麼能咽得下這口氣呢?你為他鞍前馬後,做牛做馬,甚至不惜耽誤自己的終身,到頭來他一腳就把你踹到了發行科。典型的貶官發配,你又不是什麼蘇東坡、柳宗元,明月幾時有,幹嗎要無端地惹來這身臊,值得嗎?你若當斷不斷,說不定還會引火燒身呢!所以下手要及早啊,不然一旦林社長回來……

總之,林鐵軍遠赴法蘭克福期間,鬱霏霏被那些幸災樂禍者忽悠得幾乎要爆炸。她當然知道那些人別有用心,也確實對林鐵軍的不仁不義怒火中燒。但她卻始終我行我素,按兵不動,而是把電話打給了林鐵軍的妻子,這是任何人都不知道的。

當然,她們最終怎樣達成的和解也不為人所知,甚至遠在法蘭克福、終日憂心忡忡的林鐵軍都被蒙在鼓裏。他隻是比預期時間提前從德國回來,盡管依舊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卻還是在全社大會上宣布了鬱霏霏升任發行科長的任命。如此懷柔之舉,讓所有甚囂塵上的輿論一下子調轉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