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那段時間霏霏的腸胃一直不舒服,然而卻始終堅持著那些醉生夢死的盛宴。尤其當林鐵軍宴請黨校學習班的那些校友,霏霏就更是集中精力,格外當心。因為她知道對林鐵軍來說,這是些極為重要的社會關係,不僅關乎出版社的發展,更關係到林鐵軍本人的未來。所以霏霏盡管身體不適,卻還是“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架勢。她全力以赴地應酬著林鐵軍那些舉足輕重的朋友,席間,林鐵軍對霏霏的蒼白有所察覺,並私下裏叮囑她,如果不舒服就不要喝了。
但霏霏一如既往地堅持著,直到送走林社長所有的朋友。當最後一位客人的汽車駛離酒店,霏霏便轉身嘔吐起來。眼看著霏霏不停地嘔吐,林鐵軍也覺得周身不舒服。他扶起霏霏,讓她靠在他的肩上,並掏出紙巾擦拭霏霏的嘴角。想不到紙巾上竟一片鮮紅。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霏霏顯然也看到了那片殷殷的血,還沒有站穩就昏了過去。那一刻林鐵軍真的害怕了,不顧一切地抱起霏霏。他盡管醉眼蒙矓,腳步踉蹌,卻始終把綿軟的霏霏抱在胸前。那一刻他甚至有某種絕望的感覺,害怕他那麼喜歡的女孩死在他懷裏。
一路上他始終把霏霏抱在胸前。他不停地對司機說,去醫院去醫院最好的醫院。又不停地催促,快點開快點開快點開。他緊摟著霏霏,不停地呼喚她。他甚至沒有意識到霏霏已慢慢醒過來,掙脫他的懷抱,靠在後座上。他這才鬆了一口氣,對霏霏說,你真是嚇死我了。
後來林鐵軍才意識到那是真情的流露。否則他怎麼可能說出那麼離譜的話?不過那一刻他確實心疼極了,他害怕他的生活中從此失去霏霏。
在急診室,林鐵軍跑來跑去,為霏霏辦理各種手續,讓她及時打了針吃了藥輸上了液。那晚他一直守候在霏霏身邊,他知道霏霏在這個城市中沒有任何親人。他當然也把霏霏生病的消息通知了沈遠,不過下意識地誇大了霏霏的病情。他說深更半夜不想驚動別人,隻留下司機隨時待命。沈遠在電話中說她可以來陪護,卻被林鐵軍婉言拒絕,他說他知道明早沈遠還有研究生的課。
就這樣,整整一夜,不斷有醫生護士前來。看到林鐵軍焦慮不安的樣子,都以為他是霏霏的父親。他不是輕拂霏霏的頭發,就是緊握她蒼白的手,並不時提醒護士為霏霏更換藥液。幸好霏霏的胃出血並無大礙,隻是醫生叮囑她再不能這樣喝酒了。兩天後霏霏出院,林鐵軍的司機把她送回家。司機遵照林社長指示,為霏霏購買了各種各樣的食品和水果。那種溫暖的感覺就仿佛有家人陪伴,看到這一切時霏霏甚至擁抱了司機。
那晚下班後林鐵軍有應酬,盡管他不願出席,但不能沒有霏霏就不去應付這無聊的聚會,何況是上級機關前來調研出版社的工作。他於是打起精神,強顏歡笑,席間隻要一想到霏霏出院,恢複了健康,就不禁滿心歡喜,甚而比平日多喝了好幾杯。待宴會散去,他坐上汽車,朝家的方向,但突然改了主意,對司機說,去霏霏家。途中他買了一束粉紅色玫瑰,他覺得這是對霏霏病愈最美麗的祝福。
第一次走進霏霏的家,他小心翼翼,不知道迎接他的會是什麼。盡管他堅信霏霏已了然了他的心意,但還是不能確定她是否真的能接受他。他先是把那束玫瑰拿給霏霏,問她是不是有點做作。他說,我此生還從未做過這種事,你不要笑我。然後焦慮地問她是否真的痊愈了。他說他決不會再讓霏霏喝酒,說著就將霏霏一把摟在懷中,我知道你全是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