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少年淩仙(1 / 2)

淩家,演武場。

日頭正烈,炎炎似火,成絲成縷成束的陽光,胡亂地灑落在演武場上。那堅固青石所築的地麵,扭曲的熱氣騰騰而起,輕吸一口,讓人如食炭火,辣辣生疼。

偌大的演武場,此時僅餘一少年。

少年年紀不過十四五歲,長得倒眉清目秀,頗有幾分耐看,但一身汗水,將那齊肩長發染濕,雜亂地貼在臉上、脖子上,模樣反而透出幾許狼狽。

少年身材較瘦削於一般同齡,穿著麵料粗糙的灰色布褂,正立於廣場角落處一製作精良的木頭人前,不斷出拳、格擋、肘擊、靠貼、踢腿、衝撞……動作一絲不苟地鍛煉著身體每一個部位。

梆梆綁——

隨著令人頭皮發麻的皮肉與木頭撞擊的聲音接連響起,不多時,少年的拳頭、手肘、肩膀、小腿、後背等處,那些還未完全愈合的傷口,又再次皮裂開來,殷紅的血液順著傷口透出體外,漸漸染紅衣衫,落下點點紅斑。

盡管如此,少年的動作卻未曾慢上半分,眼神透著固執,甚至可以說是瘋狂!

是的,少年確實極瘋狂,從他身上數不清的傷口,就能猜測出一二。他那瘦削的上半身,唯剩的完好地,僅餘胸口那塊白紫相間的奇異胎記!

那胎記也生得奇怪,形似一縷氣,上浮一塊指寬片狀物,如玉,若隱若現。胎記不過二指大小,卻栩栩如生,活靈活現,給人那氣似在遊動的錯覺。

最為神奇的是,無論如何,那胎記連同周圍巴掌大小的地兒,都無法留下疤痕,再重的傷勢,不消一天時間,便會自行痊愈。

不過,胎記的神奇之處,也僅限於此,讓得少年好生失望,久而久之,也就斷了從裏麵蹦出個老神仙之類的可笑想法。

“一百零三,一百零四、一百零五……”少年低聲數著,聲音幾乎是從牙縫間擠出來一樣,微微有些顫抖。一切,還得靠自己啊!

偶爾三三兩兩、用過午膳的淩家子弟,從演武場旁路過,總會不約而同地停下腳步,舉目望向演武場上那孤零零的身影。

在刺目的陽光下,那身影顯得如此渺小,虛幻;卻也正因陽光太過耀眼,在少年身上鋪灑上一層層的奪目金光,亮得讓他們幾乎不能直視。

捫心自問,同樣的境地,換做自己,能否像那少年一樣,堅持多年而不放棄?那些個正處青蔥歲月的淩家少年隻一想,便不由搖頭,覺得這實在難以承受。

全身穴道固化,筋脈堵塞,意味著修為頂天也就築體九重,基本不可能修至納穴境,更別提通脈境以及之後的境界。

再怎麼努力,也不過竹籃打水——一場空!

既然修煉無望,前途渺茫,倒不如趁著年輕,好好享受生活,何必去吃那打熬身體的苦頭?做那白費心機的無用之功?

這麼一想,便對那堅持九年,實力卻毫無寸進的少年,有了些許敬佩之意。

敬佩之意剛起,他們又不由覺得有些氣惱,自己竟對一個無名無份的廢物升起敬佩之心,這簡直是一個笑話,是莫大的恥辱!

於是,便將不屑與嘲笑的目光,紛紛投向那少年,仿佛這般,就能讓自己內心舒坦一二,然後意氣風發、誌得意滿地踱著輕鬆步子離開。

人來時駐足觀望,人去時趾高氣揚,時間如水,緩緩流淌。

誰也沒有注意,在那演武場旁隱蔽的樹蔭下,立有一青裙少女。

那少女不過二八年華,卻已出落得俏麗非凡,身姿曼妙,五官精致,白皙盛雪,靜立於此,便讓得鳴蟬噤聲,飛鳥落地,就連那灼灼陽光穿透下來,都消去三分溫度、三分刺目,僅餘暖光,灑落秀肩上,便如一副絕美的風景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