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皮賴臉跟來的泰拉正在開船。她穿著一套太陽神出品的高級狩獵鎧甲,但沒有戴頭盔,飄逸的金發紮成馬尾,金耳環和金項鏈依然粗大炫目,戴著一副能自動攝像的智能眼鏡。柚子正趴在船頭的尖尖上,臉朝後,屁股朝前,細長的尾巴沒在水中,鉤水底的東西。一會勾上一團水草,扔掉。一會勾上一條螃蟹,吃掉……。
唐集看完《霧山峽求生日記》,又看《大西嶺怪獸大綱》。這本書是太陽神出版的,記錄了一百多種常見的怪獸,也有霧山峽的災龍和蛇妖。《怪獸大綱》對蛇妖的描述,倒是跟貝殼的日記相符合,但災龍的描述有些出入。《怪獸大綱》說災龍沒有酷似刺蝟的尖刺,體表覆蓋類似昆蟲的甲殼,身體結構類似巨大的蟋蟀。不過共同描述都是災龍背部有一對刀臂,粗壯有力,長著鋒銳的鐮形利刃。
柚子叼著一條大鯰魚跑過來,放下魚用爪子按著,興奮的喊:“小集。”
“乖,自己吃吧。”唐集摸摸柚子的頭:“我看書,待會吃下一條。”
柚子湊到唐集身邊,兩隻小眼睛熒熒發光:“小集,你在看什麼?”
“了解我們的獵物,否則我們可能成為獵物。”唐集說。
“哼,才不會,柚子會一口嘎嘣掉它們的腦殼。”柚子不服氣的撅起小嘴。
“這個很有難度。”唐集翻到一張災龍的手繪圖,比劃著說:“災龍的後肢粗壯有力,表明擅長跳躍撲擊。它們的背部刀臂也是粗壯有力,配合撲擊會非常凶狠。它們的第一次攻擊,肯定是快速跳躍的刀臂襲擊。如果獵物避開,它能用粗長的尾巴抽打,或者用前爪揮擊,或者用嘴巴啃咬,或者連續使用。如果獵物能避開啃咬,爪擊,尾擊,它的刀臂肯定已經從跳躍撲擊中恢複,能夠下一輪的攻擊。如果獵物試圖逃跑,它肯定會第二次撲擊,又是新一輪的刀臂打擊,啃咬,爪擊,尾擊。”
柚子呆呆瞅著手繪圖,口水嘩的流滿下巴,嗲嗲的說:“好好吃的樣子。”
唐集無言以對,隻好問泰拉:“還有多久到?”
“水路快完了,接下來全程步行。”泰拉笑嘻嘻的說。
“你能行嗎?”唐集看一眼泰拉的厚底皮靴。
“木有問題,你隻管走你的,當我不存在。”泰拉說。
“這是你說的。”唐集拍拍柚子的頭:“聽見沒有,趕緊收拾東西。”
柚子抓起大鯰魚,一邊嘎嘎的生啃,一邊抽著災龍手繪圖,似乎想想鯰魚是災龍。過了一會,快艇停在一處簡陋的碼頭。柚子第一時間跳上岸,像小狗一樣呼呼猛嗅。泰拉收拾一下東西,微笑著說:“接下來,我會使用一件高端的隱身裝備,一般人看不到,聽不到,聞不到。但是呢,極少數洞察敏銳的人會有察覺。如果你看不見我,就不用找我。我會一直在附近。如果你有什麼感覺,就假裝沒感覺。”
“明白。”唐集聽她這麼一說,倒是產生了期待。
泰拉輕按一下左耳環的寶石,就有一股朦朧模糊的灰霧從左耳環內湧出,從頭覆蓋到腳,完全包裹住泰拉。然後,泰拉懸浮飄起,腳跟離地約一拳頭的高度。唐集看不見她的麵容,看不清她的裝備,但能看見很礙眼的一大團灰霧。“確實,你完全消失了,我什麼都看不見了。”唐集無奈的搖搖頭,拿出地圖尋找自己的位置。
他目前所在的地方是青魚村,從黑湖城前往大西嶺的中繼站之一,沒有人定居,隻有幾座供獵人遮風避雨的混凝土平房。唐集確定方位之後就招呼柚子前進,泰拉落後十多米跟著,拿出一個類似相機的東西擺弄。唐集完全當泰拉不存在,不斷加快腳步,起初是快走,接著是小跑,然後是快跑。這裏距離霧山峽的直線路程大約50公裏,實際路程更遠。如果慢悠悠的走,估計要走到明天中午才能到。
夜晚的森林並不安全,時不時有野獸和毒蟲攔路。唐集沒有與它們糾纏,一路都用短矛開道,挑開那些小體型的野獸,比如毒蛇、毒蟲之類的,或者一棍打暈大體型的怪獸。所有怪獸的嘴巴上麵都是鼻子,咬人的時候必定會先伸出鼻子,隻要眼疾手快夠快夠準,一棍敲在它們的鼻子上,就能讓它們天旋地轉好半天。
在黎明之前,唐集到達霧山峽外圍。從地理學上來說,霧山峽的地貌非常奇特。它位於兩座大雪山之間,應該能算峽穀,但這條峽穀實在太寬了,可以算作平原。但平原又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有密集而奇偉的石林、石山。兩座雪山的積雪融水彙聚到峽穀間,形成大量的沼澤和水池。再加上其他原因,峽穀間終年迷霧。唐集在峽穀外的高處眺望,看見一片白茫茫的霧海,浮在霧中的石山,風景倒是極好。
唐集找一處平坦的地方坐下,取出水壺和壓縮餅幹,先喝一口水,然後咬一口餅幹。長達半夜的奔跑消耗太多能量,他要補充好體能,才能進入霧山峽。柚子有些不耐煩,漫山遍野的到處跑,時不時停下嗅一會。過了一會,她用尾巴勾著一團黑乎乎的東西跑回來,放在唐集跟前:“小集小集,柚子發現了一坨災龍的屎粑粑。”
唐集看一眼手中的餅幹,麵無表情的問:“你怎麼知道它是災龍的?”
“柚子就是知道,小集看。”柚子揚起尾巴,把這團幹糞送到唐集麵前。
唐集快速爬起跳開,無奈的說:“我知道了,假設它是災龍的,然後呢?”
“嘛嘛,柚子能找到災龍。”柚子興奮的說。
“好吧,你去找,引災龍過來,我來對付。”唐集說。
柚子甩下幹糞轉身就跑,轉眼就衝下山坡,消失在山腳的迷霧中。唐集踢開那團幹糞,坐下繼續喝水吃食物,並沒追回柚子的意思。霧山峽確實危險,但比惡土差那麼一大截。災龍確實強大,但放在惡土隻是中等偏上的掠食者。柚子跟唐集在惡土混了那麼多年,狩獵經驗很豐富,就算打不過災龍,也知道怎麼避免風險。所以唐集自管吃飽喝足,然後活動筋骨按摩小腿,放鬆半夜奔跑導致的肌肉僵硬。
當東方浮白的時候,山下的迷霧中出現騷動,大量類似蝙蝠和蜥蜴的動物嘩嘩飛起,驚惶的咕咕亂叫。唐集立刻到一塊岩石後蹲著,仔細觀察迷霧的異動。也沒過多久,柚子瘋狂的衝出迷霧,快得就像一束閃電,後麵跟著一頭氣喘籲籲的怪獸。它體型類似匍匐的袋鼠,後腿粗壯,前肢細長,背部有一對刀臂,符合災龍的特征。但它沒有昆蟲的甲殼,也沒有刺蝟的尖刺,而是一片片類似龜甲的六邊形硬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