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惡土的獵人(1 / 3)

“當獵人掀開麵罩,揭開兜帽時,我感到非常的震驚,……或者說‘震撼’。他的麵相很年輕,皮膚白皙光滑,眉梢眼角還有點稚嫩,貌似隻有十六七歲。他的五官很漂亮,富有立體感,有亞裔的精致,也有白種人的輪廓鮮明,或許父母是混血。如果這個獵人隻是俊俏並年輕,我到不至於震撼。他給我的感覺,就像一團龐大咆哮的火焰,一束從雲霄轟鳴劈落的閃電,被超自然的偉力束縛成的人型。我不敢呼吸,甚至不敢注視他的眼睛,唯恐自己的魯莽會刺激他,然後被燒成灰燼。”

————《尋龍行動報告》,2565年9月17日,衛素上校口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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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始終籠罩似霧非霧,像煙又不是煙的灰霾,太陽看不見在哪,但太陽的熱量源源不斷的透過灰霾,加熱本就悶熱如火爐的荒原。放眼望去見不到一絲一點的綠色,除了幹燥發黃的沙土,就是幹燥發黑的焦石,看得人眼睛刺痛。唐集坐在巨石的背陰角落,默默眺望遼闊的惡土荒原,不斷回想早先看過的古書,以此消磨難熬的時間。

根據五百多年前的古書記載,這裏是一座人口稠密的大都市,四季如春氣候宜人,盛產美食、美女,讓人來了就不想走,有著‘天府之國’的美譽。但是現在,這裏成為全世界最險惡的荒原,不折不扣的人間煉獄。白晝極度燥熱,撒尿能轉眼曬幹,夜晚又極度寒冷,撒尿能瞬間結冰。美食倒是不少,不過這裏的食物可不是酸菜魚或回鍋肉,誰吃誰很難說,食客隨時可能變成食物。至於美女……美女……

唐集已經記不起女人是什麼樣子,隻在古書中見過古代女人的插畫。她們個頭嬌小又苗條,有纖細的手指與光滑的肌膚,穿著輕薄暴露的衣服,就像毒蘑菇與食人花一樣鮮豔。古代女人以胸大為美,同時又以削瘦為美,明明兩者是相衝突的。於是許多女人借助外科手術的幫助,往Ru房裏麵填充矽膠,或者抽掉皮下的脂肪……

唐集一想到脂肪,強烈的饑餓感又一次爆發,讓腸胃劇烈的抽搐,並伴隨頭暈和視野模糊。上次進食是今天淩晨,大約已經過去10個小時,也可以吃下一頓。唐集從取出一包曬幹的甲蟲,擰掉頭和腿,把軀幹塞入到口中,然後嘎嘣嘎嘣的咀嚼。這些甲蟲又硬又苦,散發濃烈的土腥味,就像埋在垃圾堆裏的破塑料袋。但唐集無法拒絕它們,因為它們能提供寶貴的熱量和營養,蛋白質更是牛肉的三倍。

在裏,生存非常不容易,味道是必須要舍棄的,隻有熱量和蛋白質是重要的。

唐集吃掉一半的幹甲蟲,謹慎收起剩下的一半,然後拿出水壺喝一口。他把水含在口中用舌頭攪拌一會,清理掉殘餘的食物碎渣,才慢慢吞下去。有了這些食物和水,讓人抓狂的饑餓感漸漸平息,眩暈也消退一些。唐集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又睜開眼睛眺望荒原。景色依舊乏味得讓人想吐,但唐集不敢再回想古書的記載。

如果再想古代女人那富含脂肪和水分的描寫,他又可能餓得頭暈目眩。

唐集旁邊的沙土緩緩隆起,探出一隻怪獸的猙獰頭顱。它的頭頸覆蓋硬甲,額頭有三排猩紅的複眼,顯得怪異又醜陋。它張開獠牙錯亂的巨口,緩緩逼近唐集,涎液已經迫不及待的滲出牙縫。唐集瞟了它一眼,隨手拋出剛才擰下的甲蟲殘肢。它大口接住這些不夠塞牙縫的渣滓,興奮的舔了舔嘴,然後意猶未盡的等著。

“柚子,如果你還這麼杵著,我們今晚都別想吃肉。”唐集說。

怪獸一聽見吃肉,就把嘴巴張得更大,猩紅的長舌像蛇一般扭動不停。

“我是說,如果你還這樣,我們都……‘沒肉吃’。”唐集加重語氣說。

柚子終於聽懂了,連忙扭頭瞅瞅周圍,然後縮回到沙土下。——柚子是唐集打小養大的寵物,種別不詳,很可能不是地球生物。這些年,唐集的親友要麼失蹤要麼死掉,最後隻剩下柚子伴隨唐集,在險惡的荒漠中頑強生存。這一人一獸一起狩獵一起冒險,白天形影不離,夜晚相互取暖,比任何親兄弟都更信任彼此。

唐集撫平柚子留下的痕跡,然後繼續等待。隨著時間的推移,荒漠變得更加悶熱,沙塵上熱浪滾滾,恍惚以為沙粒正在熔化。氣溫是如此殘酷,足夠讓人絕望而瘋狂,但唐集反而更加冷靜,雙眼靈活的轉動,清澈而明銳,捕捉沙漠的每一絲風吹沙走。終於,東南方的沙丘後出現一片飛揚的沙塵,應該有獸群正在奔跑。

唐集拿出望遠鏡等待,直到揚塵越來越近,一群野獸從沙丘另一端跑出。他拿起望遠鏡觀察,見到一群匆匆奔跑的恐牛。前頭是兩隻母牛和三隻小牛,後麵是一隻公牛和另兩隻母牛。殿後的三頭牛時不時回頭嘶吼,在徒勞的示威。過了一會,四隻齒狼出現在牛群掀起的沙塵中,它們不遠不近的跟著牛群,時不時嘶啞的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