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小姐未許與國師,以小姐姿容,上門提親的人估計都能踏破司馬府門檻了。’佟兒不無感概的想到。

放下梳子,佟兒問道:“小姐,要不要使人去看看三小姐?”

“那丫頭,精明著呢,現在指不定已經賴在車上了。”提起妹妹,加絨一臉寵溺。也許是腦中還殘留著司馬加絨的意識,每當麵對司馬加絨的家人時,倍感親切,好似這些原本就是她的親人般。與他們相處起來,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當加絨主仆二出了大門時,一輛寬大的馬車早已候在門外,二十多名侍衛已經分列在馬車左右,每人騎著一匹高頭大馬,威風凜凜。

“大小姐,請上車。”一個侍衛上前行禮道。

許是聽到侍衛的聲音,馬車內突然探出一顆小腦袋,一見加絨,頓時興奮的喊道:“姐姐,”

加絨輕輕勾起唇角,右手搭上車轅,稍一用力,輕盈地跳上馬車,動作飄逸而瀟灑。周圍的侍衛一個個驚得張大嘴巴,就連佟兒也一臉驚愣,伸在半空的手依舊保持著攙扶的動作。

在眾人怔愣之際,一道淡漠的嗓音驚醒了眾人:“佟兒,還不上來。”

一聽是自家小姐的聲音,佟兒也顧不得許多,急忙爬上馬車,鑽進車內。車夫一揚馬鞭,駿馬如嘶,撒開蹄子,緩緩前行,兩側的侍衛也驅馬緊跟在馬車後,一群人浩浩蕩蕩向城門走去。

馬車經過熱鬧的主大街,眾人一看馬車前代表司馬府的紅色標誌,頓時竊竊私語。

“聽說啊,司馬府大小姐今日要到香山還願呢。”路人甲壓低聲音說道,一臉得意之色。

“聽說司馬大小姐長得花容月貌,隻要見過她的男人,從此便對她念念不忘。”路人乙道。

“司馬大小姐可是要嫁給國師的人,豈容你們在這評頭論足,說三道四,當心小命不保。”路人丙突然陰測測的說道,嚇得眾人頓時閉了嘴。

聽著車外轉來的嘀咕聲,加絨一臉不以為意,倒是趙映之和佟兒皆是一臉擔憂的看著加絨。她們知道加絨早已有了意中人,上次才會想不開跳下斷崖。當時的情景,讓人心驚肉跳。

車內氣氛瞬間變得壓抑,就連呼吸都有些凝滯。隻有雪兒一臉興奮的看著車外熱鬧的街道,嘰嘰喳喳個不停,末了拉著加絨的衣袖撒嬌:“姐姐,雪兒也想上街玩玩。”

加絨抬手揉揉雪兒的小腦袋,笑道:“好好,等明兒姐姐陪雪兒上街便是。”這番剛出口,加絨不由自嘲一笑,曾以為自己的心是冷的,原來還會溫暖。

“好耶,”雪兒高興得手舞足蹈,小臉笑開了花。

看著雪兒可愛的笑顏,加絨眼底揉著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的溫柔。孤寡冰冷的心,因著這一世的家人暖得如一池春風。

見加絨露出這樣的神情,趙映之暗暗舒了一口氣,探手覆上加絨削蔥般的纖長玉手,柔聲道:“傾兒,”

抬眸迎上娘親殷切的目光,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笑:“娘,我沒事。”

“嗯,”娘親一臉溫柔的笑道,然眼底始終藏著一抹愧疚。

撇開眼,加絨知道娘親因何而愧疚。心底暗歎,如果有一天她們知道,真正的司馬加絨早已香消玉殞,住在這個身體裏的隻是千年後的一抹孤魂,不知她們又作何他想。

出了城門,行了兩個時辰的山路,終於到達香山。除了一幹女眷,所有侍衛皆在寺廟外等候。

剛踏上台階,一位須眉皆白的老和尚已經迎了出來,右手豎起,飄渺的聲音淡淡響起:“阿彌陀佛,女施主請。”

娘亦如老和尚般,豎起右手,恭敬地向老和尚回了一禮:“信女今日攜小女上山還願,還望大師指點迷津。”

老和尚慈祥的目光看了加絨一眼,頓時神色大異。娘親看得分明,急忙問道:“不知大師可看出什麼?”

老和尚輕笑道:“女施主無須擔心,人生本無常,事事皆虛妄,前世債今世償,千年錯落千年癡,錯換時空亦非塵,阿彌陀佛。”

聽到‘錯換時空亦非塵’幾個字時,加絨眸光頓時變得銳利,心下猜疑,難道這老和尚真有這本事,能看出她隻是一介孤魂。

“大師佛法無邊,信女膚淺,不甚明了大師此言何意?”娘親聽得一頭霧水,她雖崇尚佛法,但接觸甚淺。是以對於大師剛才這番話,她聽得雲裏霧裏。

“阿彌陀佛,事事皆知,亦事事不知,女施主無須追究其因由,明台自有清朗日。”

“是信女愚鈍了。”

寒暄一番,眾人隨老和尚進了寺廟,但見院中有一方清池,池旁有一樹,樹枝繁茂,上麵掛著密密麻麻的紅條,樹旁立有一方青石,上麵赫然三字——許願池,令人醒目。此時一些男男女女雙手合十,麵對著樹一臉虔誠的祈禱著什麼,

繞過清池,進了經殿,招了小沙彌過來招待加絨一行人後,老和尚便拂袖離去。看著老和尚消失的背影,加絨眼底掠過一片陰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