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村裏出來,穿過彎彎曲曲的羊腸小道,來到一條筆直的馬路上,這條馬路向遠方延伸,一直通到鎮子的集市裏,馬路兩旁種著高大頎長的白楊樹,樹葉被晨間的清風吹得沙沙作響。
平時比較冷清的街道一下子就熱鬧起來,來來往往的多是一些趕集的人,穿著整齊的衣服,肩膀上挎著包,騎著車,成群結隊地往集市的方向奔去。姑娘一大早就起來了,吃過早飯就張羅著去趕集,她一個勁兒地纏著男人陪她去,男人沒吭聲,姑娘嘴撅得老高,娘便出來打圓場,“你哥還要幫娘做農活呢,你和村裏的丫頭們去吧!早去早回,讓娘放心!”姑娘一看實在說不動男人,又怕錯過了時間,吃過飯就急慌慌地出來了。
上了馬路,這些丫頭們就像是籠子裏飛出的鳥,可了勁兒地唧唧喳喳,一會兒閑嗑兒、一會兒玩笑、一會兒唱歌……一路上也不停閑兒,不知不覺間就到了集市。
姑娘先隨著其他的女孩子們去了服裝店,她惦記著先買幾斤毛線,她給娘挑了棗紅色的,給男人挑了灰色的,她心下暗想給娘豔豔地織一件,等自己出嫁時讓娘穿上,娘要是不穿的話,硬套在她的頭上,一定要把娘打扮的光光鮮鮮的。這些年娘苦啊,風裏雨裏一個人把她拉扯大,吃的那些苦啊,遭的那些罪啊,三天三夜都說不完,自己一定要找個好男人好好孝順娘。一想到男人,姑娘的臉騰地就紅了,她偷眼瞅了瞅身邊的女伴,發現她們的眼光也正在她手中的毛線上,一個叫二丫的姑娘早就對那灰色的毛線有了疑惑,又見姑娘在那裏發呆,神色也不對勁,她對著姑娘就大聲嚷嚷起來:“紅兒,這是給誰買的毛線呀?你和你娘能穿這個顏色啊?”姑娘紅著臉笑了笑,什麼也沒說,二丫不甘心,過來推搡著紅兒,非讓紅兒老實交代,紅兒用手指篤了一下二丫的腦門,“你個死丫頭,問那麼多幹嘛?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賣了!”二丫嘻嘻哈哈地笑著,刨根問底,“說呀,到底給哪個買的呦?”“走吧!”紅兒往店門口拉著二丫,其他的丫頭們也都哄笑著跟著往出走。
出了服裝店,紅兒要去買織毛衣的書,別人想去買些胭脂水粉,走不到一路,於是她們約好了十一點半鍾在集市那家最熱鬧的燒餅店門前碰頭,吃過燒餅稀飯後回村子裏。
紅兒徑直向書店走去,邊走邊想著剛才二丫的戲謔,一抹笑意就浮現在臉上。是啊!這個男人就像是上天特意安排好的似的,在她情竇初開、對男人有了朦朧的向往的時候來到了她的身邊,她說不上自己喜歡他什麼,反正就覺得他與村裏的那些毛頭小夥子不一樣,他身上有種很特別的東西吸引著她,使她著迷,她甚至不知道他從哪裏來?有多大年齡?是不是曾經有過家庭?從他的樣貌上看,他應該是不年輕了,或許孩子也不小了吧?但她都不想去理會,她喜歡他,莫名地就喜歡上了他,這種情感占據了她的內心,她的眼裏、心裏都是他,再也容不下別人。娘曾為她擔心,提醒過她,“咱也不知你哥的來曆,等有一天你哥想起了他的過去,他再回去,可不是苦了我們紅兒嗎?”娘的話也曾讓紅兒苦惱過,但事後她還是搖搖頭,“不管了,過一天算一天吧?也許哥就在這裏呆下,就和紅兒過一輩子呢。”
紅兒就這樣一廂情願的幻想著她和男人的愛情,而男人呢,似乎一直很沉靜,對紅兒表現出來的熱情他好象察覺不到似的,他隻把她當妹妹看,一個頑皮可愛的妹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