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家後山。
偌大的山崖上,嶙峋卻又高聳的山石將崖下的山穀包裹的嚴嚴實實,大團大團的雲霧將整個崖底完全淹沒,不現出一絲一毫的縫隙。
垂直陡峭的岩壁上,不知為何,忽然凹進去一塊,就在這凹陷處,隱隱約約竟現出一座草屋的蹤影。屋外,皆是連綿的竹林與成片的草藥,當然,還有那一眼望去深不見底的懸崖深淵。
就在屋外不遠處叢生的雜草當中,一抹紅白交織的色彩竟忽然調皮的跳入眼中。冷冽的崖風將雜草吹得窸窣作響,卻也將那抹色彩完全的暴露出來。
竟是一個人。
仔細看來,分明正是淩清。
“嗬,還大長老呢,說話真不算數…”
淩清嘴裏嚼著一根順手從地下拔出來的野草,四仰八叉的躺在草叢中,很沒形象的嘟囔了起來。
這也難怪,當淩震看到淩明珠背後那個赤裸裸的腳印後,臉色頓時就變成了豬肝色,其心情的複雜程度可想而知。
他二話沒說,立刻就把已經拔腳開溜的淩清喚了回來,不分紅白,一頓臭罵,隨即便將剛才做出的回家麵壁的處罰改為了打入思過崖反思三個月。
“身為小輩,不努力修煉,反是惹是生非,敗壞家族風氣!更可惡的是竟還妄圖隱瞞自己的過錯,撒下彌天大謊!我這就罰你進入思過崖反思己過,三月不得外出!”
想到淩震的原話,淩清無奈的搖了搖頭。
不過這倒也好,罰入思過崖總比被在外麵被淩明珠那群人騷擾好得多,畢竟自己那麼“回報”了一下淩明珠,依她那性格,是不會輕易罷休的。與其在外麵被她家裏人肆意欺淩,倒不如在這思過崖裏安靜的修煉,等到自己出去那日,才方有一絲能與之抗衡的力量。
想到這裏,淩清的心裏不由得寬慰了一些,於是伸了個懶腰,吐出嘴裏的草根,打起精神一下子就坐了起來,雙眸緊閉,立刻就進入了修煉狀態。
整個思過崖一時間變得極其安靜,唯有窸窣的風吹草動聲以及偶爾響起的鳥鳴聲,為這崖穀增添了一份更深層次的幽寂靜謐。
思過崖算是淩家的一處禁地,位於淩家後山的最盡頭。顧名思義,這思過崖是用來讓淩家子弟反思己過,靜心修身的一處場所。一般來說,一般人除了犯下不可饒恕的大錯外,是不會被打入這裏的。畢竟,身處思過崖裏的寂寞與空虛,不是任何人都承受的住的。
當然,淩清此次所犯下的錯誤,肯定還遠不足以被打入其中。隻是因為正好碰上了淩震心情不好的時候,再加之被欺騙前後反差太大,淩震一時間惱羞成怒才做出了這樣的判罰。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才給了淩清這麼好的一個修煉機會。
正潛心修煉的淩清哪裏知道,就因為她這事兒,此時的思過崖外的淩家高層早已鬧翻了天。
“你們這是怎麼搞的!”
淩家家主淩峰尋望著大堂裏氣鼓鼓的這一群人,特別是其中那個鼻青臉腫的少年,一扶額,無奈的歎了一口氣,直搖頭。
“大伯,這不明擺著嘛!淩楷這臭小子說什麼要為他那個妹妹討回公道,不分青紅皂白的就跑過來惹是生非,這倒好,打人不成反被淩雲哥反揍一頓,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哼,自己沒本事就不要逞強找死嘛,真是丟人…”
說話的正是淩明珠。
鑒於其父淩厲楓與家主淩峰尋的血緣關係,淩明珠在淩峰尋麵前也不像其他人那樣尊敬,儼然一副關係親密的樣子,說話也有些放肆,在她的身旁,站著一名怒氣衝衝的長須中年人,觀其眉目顯然正是其父淩厲楓。而另外一名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年,則掛著一副冷冰冰的表情,一言不發的站在旁邊。
此人正是淩明珠口中的“淩雲哥”。
“呦,你還知道你丟人啊,嘖嘖嘖,真不容易,就是嘛,你說你連我那個走路都在飄的妹妹揍得連站都站不起來,還要逞強,你說你是不是打著燈籠上廁所——找屎啊!”
與他們對峙著的那個鼻青臉腫的少年聽見淩明珠這話,毫不客氣的就翻了一個白眼,陰陽怪調的學起了淩明珠,那聲音,學的不男不女的,直叫人忍俊不禁。
然而若細觀這少年,則發現其相貌著實有些與眾不同。
少年明眸星目,眉目間與淩清有著好幾分相似,然而其發色,卻不知為何,竟是如草般的枯黃,在這一群黑發黑眸的人群裏著實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你這個黃毛臭小子說什麼?!”
淩明珠勃然大怒。
“家主你看明珠她居然這麼叫我!她怎麼能這樣叫我!她這樣還算是淩家人嗎!身為同胞居然嘲笑我的發色!黃毛怎麼了!黃毛也是人!黃毛也是有尊嚴的!您要為我做主!為天下的黃毛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