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藤吉郎以織田信長特使的身份,受到了織田信行盛大的歡迎。在晚宴上,有好奇者忍不住和藤吉郎聊了起來。
“大人如此年紀輕輕,就侍奉主公左右,想必祖上也是出自哪家豪門吧?”
“這個……”
這可說到藤吉郎的軟肋了。
“實在是過譽了,在下祖上世代務農,父親當過幾年的足輕。”
“農民?怎麼可能!主公手下的家臣竟然有農民出身的,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其他的眾人聽到,也是議論紛紛,話裏摻雜著不屑與嘲笑。此時的藤吉郎,就好像落入鴨群的一隻野雞一般。
當然,藤吉郎要的,可就是這樣的效果。
宴畢,織田信行又準備了大型的歌舞和能劇表演,用以娛歡。
宴會上,藤吉郎不顧形象,大吃大喝,胡吃海塞,好像從沒吃過飽飯一樣。現在,在舞會上,更是喝的酩酊大醉,上前對舞女們動手動腳的,引得在場的人們切切私語。
“怎麼主公會派這種人來,清洲城都沒人了嗎?”
“竟然還是一個農民,簡直是在羞辱我們,也太不把我們當回事了!”
當然,藤吉郎可不會在意這些,他趁著醉意,竟然蹭到了信行的身邊去了。
“怪不得能得信長的寵幸,和他一樣,都是無禮之人。”
織田信行在心裏默念到,當然,表麵上可不能把這股輕蔑之情給表現出來。
“以前家裏窮,常吃不飽飯,都隻能吃些稗子、糠咽菜什麼的,今日一見,才知道以往真是白活了啊!”
藤吉郎摸著自己肚子,擦了擦嘴,看起來非常享受的樣子。
“不知可否令大人滿意?”
“滿意,太滿意了!可惜隻有白米飯,一粒黃米都見不到,真是太可惜了!”
黃米就是黍,可為什麼在如此高檔的宴會上,藤吉郎竟然想吃不入流的黍米?實在令人費解。
翌日,藤吉郎收拾收拾,便準備起身回清洲城了。
行不多久,這時,織田信行突然從後麵趕了過來。
“敬佩大人不忘本初,昨日多有怠慢,故特命人準備了上好的黃米,大人回去後可慢慢品嚐。”
說著,就命人遞上了一麻袋,袋中鼓鼓囊囊的,像是裝了滿滿一袋的樣子。
藤吉郎接過袋子,拿在手中掂了掂量,突然會心一笑,好像明白了些什麼。
“大人您博學多才,想必是知道宋徽宗的皇位是怎麼來的吧?凡事不用急,屬於你的時候很快就到了。”
說罷,便轉過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宋哲宗趙煦是北宋的第七位皇帝,元符三年(公元1100年)因病逝世,年僅24歲。因為沒有子嗣,皇位就由弟弟端王趙構繼承,是為徽宗。
曆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這一年,信長剛好也是24歲,而且與歸蝶一直沒有孩子。換句話說,信長現在和去年那年的趙煦麵臨著一模一樣的問題:如果不幸病疫,不論願不願意,信行極有可能繼位。
此時的織田信行,頓時陷入了無盡的遐想之中。
哐當一聲響,藤吉郎把麻袋裏的東西一股腦全倒了出來。
乍眼一看,的確是一堆黍米,可是定眼一看,在一片金黃之中,還有點點亮黃,在陽光下顯得格外閃爍。
是金粒!
原來這一顆顆的黃金,才是信行真正送給藤吉郎用來“品嚐”的。
“哈哈,沒想到,你竟公然‘索賄’,可信行居然也給你了,這些黃金,都夠你幾年的俸祿了。”
“是的,我也是暗示了一下,沒想到他竟然懂了,不僅給了我金子,還一下給了我這麼多,真是意想不到的大收獲!”
信長和藤吉郎對著這一堆黍米,笑的是前仰後合。
“好了,原本我還覺得你直接把消息透露給信行會不會太可疑了,怕他不敢相信。現在,這消息可是信行求著你說的,他是不可能不相信的。真有你的,記你一功!”
“稟主公,我可不要記功。”
說著,藤吉郎眼神瞥了一眼地上的黃金。
不同於別的家臣和織田信長那麼客客氣氣地,不免得有些距離感。藤吉郎對信長向來是有話就說,從不把什麼忠孝禮儀掛在嘴邊,因此和信長反倒更加地親密無間。
“你全都拿去吧!哈哈,你我一定要利用好這個機會,把織田信行的餘黨一網打盡,更要趁勢擊敗織田信賢,一舉奪下北尾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