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玉衍見過不少珍奇之物,亦不禁啞然:“這是什麼。”
“百嫣香。若每日取些用於沐浴,長久便可肌膚馥鬱清香,姐姐可知此物。”
“倒是略有耳聞,”玉衍眸中微染疑惑之意,“隻是妹妹知道,我甚少用香。”
寧淑媛扣好蓋子,語氣裏不覺銜了一分凝重之意:“姐姐自是不能用,隻因此物裏有極重的麝香,這是我從全答應派去慶仁宮的侍婢手中攔下的。”
慶仁宮懷著身孕的隻有一位,且全答應因與趙常在是同鄉,素來交好,又是個內斂不喜張揚之人,旁人自看不出她會有害人之心。玉衍記得,那女子最喜穿粉,別有一種溫婉靜和之感,但若說到印象,便也隻止於此了。
於是抬眼看寧淑媛道:“全答應雖是妹妹宮裏人,但若做出此事,也決不能姑息。”
“若真是如此,我自不會手下留情。隻是姐姐可知,這小盒百嫣香出自哪裏。”她見玉衍眉頭微蹙,似是有所察覺,便率直道,“是朝鳳宮的那位主子。全答應前去拜見皇後時,無意中提及她本與趙常在同製一種香料,皇後聞聽便賜了此物,還特意吩咐要拿給趙常在半盒試個新鮮。此事我也查過,全答應當真不知那裏麵有麝香。”
借刀殺人,本是後宮百用不厭的招數。皇後這一出宮,自是把一切推得一幹二淨。即便是日後東窗事發,誰又會聽信一個末流答應的指認。若非寧淑媛發現,豈非又是一場血雨腥風。
玉衍重拾起此物,緩緩收於袖口之中,淡淡道:“百嫣香用料雖然名貴,製法卻不難,我會叫人另配置一盒送給趙常在。至於這瓶,便留在我這裏吧。”
寧淑媛聽罷長舒一口氣,麵上有欣然之意:“我本以為趙常在屢屢冒犯姐姐,姐姐是要袖手旁觀的。”
“稚子無辜。”玉衍微垂眼瞼,手中摩挲著石榴裙的彩錦緞紋,“隻是皇後的用心無需告訴她了,就讓她一意攀附著這株高枝。本宮要看她自掘墳墓。”
寧淑媛知玉衍素來是人不犯她,她不犯人,遂也不再多言,隻當讓趙常在受教訓了。而一麵,玉衍派人出宮尋了製香高手,果然不出兩日便配得此香,這一盒也便被她暫時收入閣中以被不時之需。
這番地壇祭祖想必是觸動了裕灝傳宗接代之心,他回來後的第一晚便宿在了趙常在閣中。那女子也因此寵勢漸盛,一時風頭無量。隻是有一次,玉衍在閑暇時聽小福子道,裕灝前去之時見她屋內鋪滿了抄寫的《女戒》。趙常在本不識字,抄寫起來十分費力,裕灝見此便陪她一同寫了兩篇送去了雲屏夫人的熙寧宮。這擺明了是袒護之意,夫人怎會不知,於是此事便也不了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