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陸章 計中生計 1(2 / 2)

“憑心而論,我其實是很想幫她的。”玉衍不經意撈起一朵花骨朵,輕輕垂散於手掌間,“隻是她畢竟是雲屏夫人的親妹妹,這種時候,我不得不防。”

提到此處,也不覺傷感起來。倒是蘇鄂開口道:“郡主她久不進宮,如何能把娘娘與昭修容的關係看的那樣清楚,這其中怕是又有緣故呢。”

玉衍低頭不語,然而細細品味,這話卻大有深意,於是輕笑道:“且隨她們去吧。”

到了晚間,裕灝來時興致仿佛格外高,叫董畢帶了一壺新燙的小酒來,隻道是要與玉衍對月共飲。於是便讓小廚房做了幾道下酒小菜,二人共進了西側殿的冬暖閣。

冬暖閣本就為賞月所建,通體皆以白璧構成,月光灑下銀輝便如萬千水波蕩過。小軒正對一池清水,軒前設有臥席,入口以一扇蘇軾題詞水調歌頭的屏風隔開外人,雖隻有寥寥幾樣擺設,卻給人窗明幾淨,質樸古雅之感。

月涼如水,然而屋內卻顯得人情正暖。裕灝一進到室內便望見了小軒前一支白梨枝椏,眼中頓時閃過驚喜之意:“這樣的時節,你如何尋到的白梨?”

玉衍撲哧一聲笑出來,打趣道:“臣妾的拙劣之作,竟也把皇上哄住了麼。”

於是走近一看,方才發現原是以玉枝,白絲綢做成的假花,然這技藝本就足矣以假亂真,又因熏了白梨香,便仿若真是自園中信手折下的一枝,更襯著月光的寧雅。

“朕當真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本事,”裕灝亦不禁失笑,然那含笑的眼中,總仿佛有些落寞的意味,“月空皓潔,映得這白梨愈發清幽,似是不食人間煙火一般。”

玉衍佯作沒看到他的失神,隻將酒奉到他麵前,溫柔道:“臣妾日日閑來無事,便隻好繡個圖,做些絲綢花什麼的解解乏了。皇上每日入眼的盡是珍奇玩物,這樣的梨花倒讓皇上見笑了。”

“隻是要是你親手做的,便都是好的。”他未接過酒樽,卻是一手攬住女子的腰,“朕總沒時間來陪你,你可怪朕?”

“臣妾怎敢。臣妾便是記得皇上最愛白梨,才想著能否有一日用此物博皇上一笑。”玉衍微微頷首,還未飲酒麵上已生紅暈,看上去煞是惹人憐惜。然而她亦知道,若眼前之物是桃花,是白蓮,恐怕無論多美也終不會吸引住裕灝這樣多的目光。就好似後宮百花競開,姹紫嫣紅,然他獨愛的,永遠隻是那最清冷的一枝。

情到深處,本該是如此。然而此時此刻在玉衍看來,卻未嚐不感到淒涼。於是她一仰頭,將杯中清酒一飲而盡。喝的這樣急,便是裕灝也有些詫異道:“怎麼好像不開心了似的,朕聽說早上趙常在冒犯了你,可是惹你生氣了。”

這樣的話必是出自昭修容之口,自己若與一個懷有身孕的宮嬪一般見識,難免會讓裕灝覺得小肚雞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