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貴人倒也並非有什麼要緊事,隻是讓青鸞幫她選了幾匹成色好的布料裁製新衣。二人看來看去,也隻是挑了一匹緋色,一匹水清的綢緞。羅語瑩總是那樣歡歡喜喜的,不自主的便會讓人覺得,隻有暖色的衣裳才襯這樣的可人。
其實,即便洞悉出這女子仍有自己的算計,於青鸞來說也並非威脅。她是誰費心思安排進宮的,日子久了也自然能夠看出端倪。而隻要她並非針對自己而來,想方設法討皇上歡愉又與自己何幹。
昨夜酒醉將醒半醒之時,她也曾捫心自問,見裕灝這樣寵愛羅語瑩,自己是否存有妒忌。然而深思許久,她才驚詫於這麼久了,自己對裕灝卻依舊沒有所謂的戀慕之情,若真說與從前有何不同,便是多了些感激之心吧。但她亦不會忘記,無論怎樣,裕灝畢竟是他的夫君。
這一早上便在同靈貴人的說笑中過去了。剛送走了這樣一位貴客,蘇鄂便捎來了方大人的口信,說是東西查出來了。
那渣滓裏麵混了一種名為象膽的西洋之物,無色無味。平常人還能服用,且有養顏之奇效。但若懷胎之人誤食其汁液,便會導致胎兒滑落。更重要的還會盆骨開裂,可謂慘不忍睹。這季節本沒有此等草生之物,方太醫亦是懷疑有人凝練了其中精華,加入香料中。這配方本也無味,隻是不易被燒成灰燼,因此才要每日派人來處理。他已著手調查此物來路,因事關重大,才假蘇鄂之手將此物歸還回來。
方太醫已說的不甚詳盡,種種陰毒由此可窺。青鸞聽罷,隻覺得氣血上湧,重重閉上雙眼。蘇鄂心中亦是驚惶,想要開口相勸,話說到一半卻又忽然緘默不語,想了想才道:“小主,其實奴婢有一點想不明白。”
女子正眼看她,示意她繼續下去。
“繪雲被調到熙寧宮也並非一天兩天的事了,即是說她用藥加害賢妃娘娘也有一段時日。然而這象膽如此之烈,卻從未聽說過賢妃腹中胎兒有何不妥,這……”
青鸞眼眶突突跳著,她伸手按了按,抬眼道“你的意思是?”
“小主不妨去熙寧宮走上一趟,奴婢認為有些事還需自己親自驗證為好。”
整件事或許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簡單,撲朔迷離的真相,也許探究到最後,亦是自己最不願一見的。青鸞沉默少頃,終於道:“也罷,你便陪我去吧。”
賢妃懷胎時間愈長,反而愈發喜愛沉靜。聽說熙寧宮的宮人已被遣散過半,皇上也間或來過一兩次,但每每隻是小坐少頃。然而賢妃縱然這般拒人,因了她性情溫良,又身份尊貴,所以即使疏落了這一段時日,也並不打緊。
她進門時,正見繪雲在折桃樹枝頭的紅花。她二人甚少這樣迎麵碰上,即使繪雲見了她,多半也會尋由頭離開。隻是此時此刻,青鸞已刻意立於她麵前,那女子吃了些苦頭自不敢如從前那般狂妄,恭敬地行了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