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漢文帝後三年至後七年 公元前161年至157年(2 / 2)

真的很難說。

也許我們可以說,匈奴日後和中華民族融合成了一體,所以我們不能稱他們為賣國賊。這就像戰國時期的張儀範雎李斯一樣,本來出身六國的他們,都投靠過了秦國反過來對抗六國,可我們從來沒有叫他們賣國賊。

可是,如果一個人的對錯要看後來局勢的發展而評價,不是太悲哀了嗎?如果戰國時期後來沒有統一,七國一直分裂著,我們就真要叫李斯他們賣國賊嗎?

所以,還是尊重個人自己的選擇吧,發揮了自己的才能,無論是在匈奴還是在哪裏,都是他們自己的意願,不該有過多的苛責。

對於中行説來說,本來就是漢朝先對不住他,似乎就更不該指責他的一些對抗自己民族的行為了。既然民族放棄了他,又怎麼能怪他放棄了民族呢?

匈奴在中行説的謀劃下,對漢朝步步緊逼,入侵比之前更加有規劃。中行説知道匈奴雖然強勢,但也不可能真的拿漢朝怎麼著,隻能最大的可能占便宜,威嚇漢朝老老實實的給他們進貢、和親。

之前提過文帝十四年,匈奴人攻破蕭關,到甘泉宮耀武揚威了一圈,著實驚嚇著了漢文帝,因為那已經直接威脅到了京城長安的安全,中行説的目的達到了,在這之後文帝更是根本不敢對匈奴言戰,隻能被動的防守。

文帝在長安附近加設除了北軍之外的其他駐軍,他分別在霸上、棘門和細柳這三個地方放了一支一萬人的部隊,霸上的將軍叫劉禮,棘門的將軍叫徐厲,這兩個人也許你們沒有聽說過,但第三個人肯定會有所耳聞,那就是細柳營的將軍,周勃的兒子,周亞夫。

軍隊設立了一陣之後,文帝分別去視察,先到了霸上和棘門,倒也沒有太多的意外,無非就是驅車而入,看完部隊就走人,可到了細柳營卻發生了不一樣的事情。

文帝的車駕到了細柳營之後被兵士攔了下來,說兵營之內不能驅車。文帝的隨從不願意了,他們沒想到天子車駕居然還有人敢攔,就非常威風的報出了文帝的名號。誰料想文帝的名號在這兒也不好使,細柳營的兵士說,在軍營裏頭隻聽說要聽將軍的命令,沒有聽說還要聽皇帝命令的。

如果這是一般時期,或者文帝是個非常強權的君主比如秦始皇朱元璋什麼的,隻怕一定要勃然大怒,這個將軍也會遭殃,畢竟軍權是一切權力的根源,皇帝要隨時把他掌握在自己的手裏。

可是此時的文帝正在尋求良將,他受到了這種待遇不怒反喜,平靜的讓兵士從正常的程序彙報。兵士彙報的結果是天子車駕可以進入軍營,但是得按轡緩行,其餘隨行的百官都得下車步行。

文帝一行就這樣進了細柳營,細柳營的將軍是“平定諸呂”時的名將絳侯周勃的小兒子周亞夫。周亞夫一生戎裝來見文帝,並且很霸氣的以“甲胄在身,不便行禮”的理由沒有向文帝下拜,隻是做了個揖。

文帝看出了周亞夫帶兵的才能,不久之後就升他為北軍中尉,執掌京師附近的北軍。文帝觀察了周亞夫幾年之後,在駕崩之前,對繼任的景帝說:如果事有緊急,周亞夫可以為將來托付大事。什麼是事有緊急呢?無非就是匈奴打到長安或者諸侯國一起造反唄,這個將軍是文帝留給景帝最大的財富。

漢文帝最後幾年沒什麼特別值得說的,他和景帝的交替也是西漢最平穩的一次權力交接,不得不說這和他提前詳細的安排有很大關係。

文帝的出現絕對是上天給中華民族最大的禮物。

春秋戰國紛爭五百年,統一之後的秦帝國又是出了名的暴政,隨後的三年反秦起義和五年楚漢紛爭,其間大戰四十、小戰數百,中華大地可謂民生凋敝,人口損失大半。高皇帝以三尺劍平定天下固然是立了不世之功,但是他即位後的數年裏又不停的征戰平亂,平城大敗後更有日益強大的匈奴不斷對中原進行騷擾。

這樣一個破敗的漢朝當時危機四伏,呂後慧眼獨具,在她開始掌權之後采取與民休息的國策,一定程度上緩解了當時的局麵。隻可惜由於她個人的原因和晚年的私心,大肆迫害劉氏子孫和開國功臣的做法又一次激起了朝野的矛盾,讓大漢朝經曆了一次“諸呂之亂”。

暴風雨中搖搖欲墜的漢朝亟待一個明君的出現,而且這個明君還不能是漢武帝那樣急於建立功業的英主,而要是一個甘於低調,真心愛民的仁主。

文帝正是這樣的人,上天把他賜給了漢朝,絕對是不凡的庇佑。

§§第七卷 景帝啟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