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鈺雙手抱住他正要細細話別,見盈盈進來向玉卿說:"太太吩咐大觀樓下備了席餞行,叫少奶奶出來,同眾姑娘奉陪。現在候著,請就過去。"小鈺說:"我不去,姐姐去略坐坐就回來,我在房裏候你。"玉卿隻得揩揩淚過去領情,眾姐妹多有些惜別之意,不很歡暢,悶悶的喝了幾杯,就起身散席。
舜華道:"眾姐妹熱碌碌的,打夥多時。如今漸漸星離雨散,想起來實也難為情得很。"各人散後,玉卿回到怡紅院坐在小鈺膝上,又同喝了一會酒,才上炕去。說一會,哭一會,幹一會,整整鬧了一夜。
次日施媽早來催促,玉卿沒奈何,隻得梳了妝同小翠到上房來。眾人已經齊集在那裏候送,小鈺卻騎上馬先到張家灣船裏等著。玉、翠下了船,還想遲延一會,這天偏遇大順風,船家屢次催要開船,施婆說:"俗語講的,’送君千裏終須一別’,二爺請上馬回府罷。"小鈺隻得含著淚說了幾聲一路保重,硬著心上了馬,加鞭趕回府來。進了怡紅院,十分煩悶,還虧了宮女、丫頭們說說笑笑,解他的懷。
隔不幾日,佩荃走進房來,挨著小鈺身邊坐下,叫聲:"二爺,我有件私事要央煩你。"小鈺問:"什麼事?"他卻低著頭,紅了臉,不答話。捱了一會,說道:"瑞姐姐死了,茹家諒來定要續婚了。"小鈺聽說,早已會意,故意答道:"續不續由他,管他做什麼?你且說要央我什麼事?"佩荃道:"哥哥,你猜一猜!"小鈺笑道:"你心裏的事,怎麼猜得來?
我且摸摸你的心,或者摸得著也論不定。"就伸手到他懷裏,把那酥胸嫩乳擺弄了一會,說:"實在摸不著,想是你肚子裏的事,隻得到小肚子跟前去摸摸罷。"便一手揭開他裙子,一手在他褲襠裏亂摸。佩荃把手一推,說:"好哥哥,別裝呆胡鬧了,到底肯辦不肯?正經複我一句話。"小鈺笑道:"乖妹妹,別推我。有些摸著了。"就布著他的嘴說:"像是小肚子要想肉吃,央我替他找一條肉筋兒,可是麼?"佩荃啐了一聲,小鈺說:"究竟是不是?"佩荃隻得點著頭回了一聲"是。"小鈺道:"這個很不難,現有個吏部尚書的兒子馬癩痢和你同庚,我替你做媒罷。"佩荃搖手說:"不要,不要。"小鈺說:"還有個兵部侍郎的孫兒羊麻子,又有個翰林兒子牛駝背,又有個掌科的兒子毛蹺腿,憑你揀,要那一個罷?"佩荃生氣道:"呸,我真心實意的來央求你,你怎的隻管打皮科兒,混鬧?"小鈺才笑著說:"是了,想是要那小茹了。但是我們聯了宗,那有舅子自去做媒的理?我就叫甄大叔去,包管一說便成。"佩荃才喜歡道:"多謝哥哥費心。"小鈺當日便去托甄寶玉做媒,果然一說就成。隨即揀定吉日過禮聘定了。相訂明春迎娶。
賈中虛對了個體麵親家,十分歡喜,不必絮講。
這日小鈺請了彤霞、妙香、友紅、佩荃到怡紅院來,說道:"我們園子裏的人,風流雲散。如今隻剩了四位姐姐妹妹,轉眼明年又要分開了。趁這數九寒天,須得日日聚在一處才好。"眾人都說:"很是。"從此天天聚在怡紅院,無非是喝酒行令,鬥牌談笑。忽一日,彤霞來報新聞道:"淡如在路上和那個代相親的小旦滕嫩官私下搭上了,被原是龜撞破,如今很不和睦呢。"小鈺問:"誰講的?"彤霞道:"原家有個家人回京,昨兒在前門外碰見我家老爺,告知這事。"妙香說:"諒來是真的,他從原家回來,時時稱讚這個小旦生得俊俏,細皮白肉,性情又乖巧,又風流,可愛得很。"小鈺笑道:"這個姑娘臉太老得很,自然可以無事不為。況且原公叫小旦代著相親,明是開門揖盜,這頂綠頭巾帶得不委屈,卻不與我相幹呢。"眾人笑了一會才散。